王崑又轻蔑一笑,「的确,以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千户照说起来是高攀不上『那位爷』。不过,梅千户以前是『那位爷』府上的部曲门人,就算过了些年头,『那位爷』看来是认不得你了,但是你不应该不认得?」
梅留云转头看着王崑,「王公公到底想说什么?」
「我倒忘了,梅千户是被扫地出门的,要不然现在也不会只是个千户,少说也是镇抚司的指挥了。」王崑干笑起来,挖苦着说:「记得『那位爷』小的时候大家都在背地里叫他『煞星』,内监听到他的名字就怕。」梅留云闭上眼睛,过往回忆又一幕幕的浮上脑海。
王崑继续说:「没想到前些日子『那位爷』竟然说什么为自己卜得『水山蹇』卦,为了消灾避难,他得云游四海,到深山庙宇大作水路法会、普渡建醮,这不是荒唐吗?」
梅留云冷言道:「这些和『他』曾经干下的许多荒唐事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看来梅千户对『那位爷』颇有怨怼。」王崑讽刺的说:「哎,四皇子丰王朱宸济,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丰王的个性向来善变又喜怒无常,根本无法臆测。」梅留云说,「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怎么避开?丰王在寒山寺只是增加了这次任务的麻烦。」
「刚才丰王故意不暴露真实身份,或许并非坏事。」王崑右手支着下巴,自言自语的分析着:「丰王假装不认识你我……当然,丰王府里部曲何其多,记不得一个被扫地出门的侍卫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句话,梅留云心头一愀,下意识的防备,王崑却继续说:「想当初我在尚驷监职事的时候,还因为一匹疯马吃过那个煞星好几鞭子,他一定记得……所以,丰王必然是暗示我们可以放心执行任务,他不会插手。」
「我没有这么乐观。」梅留云沉吟片刻,「丰王刚才不就插手管了闲事,暗示锦衣卫来的不是时候,要我们快点离开。」
「希望丰王只是煞星性子又犯了,闲来无事瞎搅和而已。」王崑小心盘算着,「丰王要装疯,咱们就跟着他卖傻,假装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逼不得已的时候,也只好……」王崑的右手食指在颈子部位比划了一下,「……假戏真做,拿下再说,反正不知者不罪。」
梅留云皱着眉,迟疑的看着王崑,「王公公,和丰王硬杠并非明智之举。」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再说……梅千户与其担心别人,是不是更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状况。」王崑斜眼瞪着梅留云,「丰王有闲时间可以浪费,但是梅千户……」王崑指着梅留云的胸口,「你身上的毒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深夜,万籁俱寂。
月光下,丰王朱宸济站在后院怔怔的看着梅树,才一天的时间,梅树上的点点花苞已经饱满待放,有一朵甚至已经花瓣微开露出花蕾。突然一阵风起枝叶摇曳婆娑,那朵微开的梅花也随之飞落到地上,朱宸济将落花小心拾起放在掌心上,风再度吹过,又带着落花飘飞而去。朱宸济惋惜又不舍的看着随风而逝的花影,好像自问似的说:「是风爱梅而吹动梅树呢,还是梅恋风而摇曳生风?」他转过头,「明吾大师,您说呢?」
「原来施主早就知道老衲在此。」明吾大师微微一笑,「既非风吹梅动、也非梅摇风动,是施主心动了。」
「看来我的修行还不够。」朱宸济轻叹一声,「还输了棋局,与那尊自在观音终究没缘。」
「施主感叹无缘的真是木雕佛像、还是另有其人?」明吾大师说:「施主下棋的时候心不在焉,看来其实棋局的目的不在佛像。」
朱宸济并不回答,明吾大师又说:「总而言之,今天施主愿意出手为本寺解难,老衲感激不尽。」
「明吾大师的禅机玄妙,在下驽钝、难以领悟。」朱宸济故意装傻,「丰某不过是下了一盘棋而已。」
明吾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一早故意让净定告诉朱宸济关于锦衣卫上寒山寺的事情,自然是希望他听到之后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唯有一点让他深深不解:「请问明吾大师,怎么肯定我一定能帮得上忙?」
「老衲或许有些老眼昏花,但是脑筋并不浑沌。」明吾道:「施主气宇轩昂,作风异于寻常人,不是等闲之辈。老衲猜得出施主故意隐姓埋名,『丰四施主』其实并不姓丰,而大佛降临小庙,必然因为有要事。」
「明吾大师料事如神,令人赞佩。」朱宸济立刻一揖手,「但还请大师为我保守秘密。」
「总而言之,施主,您尘缘未了,动了凡心,该是出关的时候了。」
翌日清早,梅留云率领锦衣卫缇骑、并由档头王崑随行监察,大队人马来到太湖畔,钟灵毓秀的湖光山色中已有一群神情凝重的人们屏气凝神的引领顾盼。
行至定点之后,梅留云以眼神示意缇骑停下,从最后头随即闪出两个人各搬出简单的木桌交椅,王崑便下马,昂头阔步的走去坐下同时,另一个人则拉高嗓子宣布:「东厂档头王崑公公、锦衣卫千户梅留云大人在此,卢阳庄主,恭迎!」
「恭迎?」人群里一名青年率先站出来叫骂道:「这样扰民竟然还敢……」
王崑和梅留云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前排的锦衣卫缇骑更已经前跨一步,手按兵器准备拿人。
话没说完,旁边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便举手大声怒斥遏止,「不得无礼!还不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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