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我倒要看看你是骨气硬还是命硬。」值事白了他一眼,「快到毓庆宫书房去,四王爷还等着你侍读呢。」
来到书房,朱宸济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袍提笔坐在书桌前抄写「左传」。听到梅留云的脚步声,依旧平静的写着蝇头小楷。旁边的小秉笔太监对大学士王家坪引见新来的侍读,王家坪点点头,本来想问怎么会迟到,抬眼看到梅留云额头上鹅蛋大的红肿块,心里也大概猜得到原因,于是没说什么,示意他到书桌旁坐好抄书。
梅留云刚坐下,朱宸济便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砚台,二话不说的将砚池里的墨汁倾倒在他正抄写了一半的纸上。
王家坪皱起眉头,心里知道朱宸济又想整人;看看那个头上已经肿了一大块的新侍读,觉得可怜,于是故意对朱宸济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梅留云却说:「四王爷乱倒墨汁。」
毕竟是新来的,不知道四皇子的个性。大家不约而同的看了梅留云一眼,想放他一条活路,他却偏偏自己往火里跳。朱宸济冷笑着问王家坪说:「王师傅,我这么做该怎么罚呢?」
王家坪叹了一口气,还是想办法尽力挽救,「不过是无心之过,就罚打五手板吧。」
「五板子太少,记不得教训,请罚二十板。」
王家坪一阵心寒,难道这个小皇子没有一点怜悯心?「不,要不然……念在初犯,不打手板,改罚抄书即可。」
朱宸济想了想,「好吧,罚打手十板,外加抄书。」
梅留云听了完全一头雾水,不晓得他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接着,掌罚的太监走过来,低声对梅留云说:「唉,走吧。」
「去哪里?」梅留云无辜的问。
「你不知道这个『皇子侍读』是干什么的?」掌罚太监一边拉起梅留云,一边快速解释:「侍读可不是坐着陪皇子写字练功就行了,身为皇家世胄挨不得处罚,所以一有犯错的时候,就由侍读代替受罚,你是新来的,快去向四王爷下跪求饶,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梅留云不懂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自己下跪求饶,越要他屈服、他却越倔强,「我不要!罚就罚。」
梅留云跟着赏罚太监走到檐下,双手平举,赏罚太监拿着板子,摇摇头,口中数着:「一、二、三、四……」同时一板一板的往梅留云的小小手掌上打去。
梅留云眼眶里含着泪,却连一声痛也没有叫。打完之后,他又回到座位上,朱宸济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写字,过了一会儿,朱宸济将抄好书交到王家坪面前,「四王爷……」王家坪看了一眼字稿,他几乎无法置信,朱宸济根本乱写一通,朱宸济却微笑着说:「再罚十手板吧。」
王家坪正想说什么,朱宸济却已经招来赏罚太监,将梅留云又带出去打了十板子,王家坪摇摇头,慢慢的说:「……今天的课就到此结束。」
朱宸济趾高气昂的走出书房,留下梅留云以不断颤抖的手艰难的抓着毛笔,慢慢的抄书。直到确定朱宸济回钟粹宫,秉笔太监才敢走过来对他说:「小侍读,王大人要你别抄了,快回去吧。」
梅留云却摇摇头,咬着牙就是不认输,他一直忍着不哭,终于眼泪还是不小心滚出眼眶,就这么一字一泪的抄写下去。
当梅留云回到内监房里已经过了午时,大家都早就用过中饭,开始下午的工作,「梅留云,直殿监掌司公公找你。」一个和他同房的小太监转告说:「说是直殿监事情缺人手,要你过去帮忙。」
到了直殿监衙门,掌司立刻派梅留云到武英殿洗地,「那是外朝重地,得把地上的金砖擦得像镜子一样晶亮。」
对于朱宸济在内廷大肆喧闹破坏的行径,直殿监早就心有不满;然而忌惮于他受皇上宠溺疼爱,所以一直敢怒不敢言,既然整不到朱宸济,整整他的小跟班也算略出一口胸中郁气。
于是,梅留云带着清理工具来到武英殿,先将地板扫过一遍,接着提了水、沾湿抹布准备擦地,才吃过板子的双手碰到冷水一阵刺痛,梅留云咬着牙,跪在地上一片片擦着金砖。
好不容易擦了一半的武英殿,梅留云已经很累了,他再也撑不住所以坐下休息片刻,还剩一半就大功告成,他鼓励自己,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当他正跪下来继续擦地的时候,突然发现眼前多出一双脚,抬头一看,是朱宸济。
「看来想教你下跪求饶其实也没那么难,只要派你擦地就行。」朱宸济轻笑一声,「不想白做工的话,就快磕三个响头,我今天就放你一马。」
被恶整了一早上,梅留云毫不畏惧地看着朱宸济,「我才不……」突然间他才注意到朱宸济的鞋子上粘满臭沟烂泥。转头一看,他之前辛辛苦苦擦亮的地方布满了烂泥脚印,梅留云气炸了,看着朱宸济一脸无赖的样子,梅留云忍不住丢下抹布,朝朱宸济扑过去。
打从出生以来,朱宸济身边从来没人敢对他有半点违逆,同龄的小太监们对他更是恐惧,能避则避。而这个新来的家伙却不一样,让朱宸济觉得非常有意思,也更想逗逗他,看着梅留云气愤的朝自己扑过来,朱宸济立刻往旁边一闪、伸长右脚,把梅留云绊倒在地上。
「你不只倒霉,还很笨。」朱宸济哈哈大笑。
梅留云不死心,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再扑过去,这次朱宸济则伸出右手,一掌正拍上梅留云的额头,用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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