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韩今宵和他吴越,这俩人什么瓜葛都没有,没那激情如火的一夜,没那乱七八糟的关系。
吴越忽然就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他那时候和自己说,自个儿这是自尊心被扎伤了,正常,谁他妈没自尊心?哪个犊子没自尊心?
可其实他知道不是,他不是自尊心被扎伤了,他是整个心都被扎伤了。
吴越和徐颜,曾东升那些人不一样,徐颜是卖肉而生,以色事人的主,曾东升呢?亮马桥销金客,万花丛中过,不留一点红。
这种人都不容易长情,也不容易专情,他们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让自己陷进去,浪费不该付出的感情。
吴越呢?
吴越不一样。
打个比方,他就像一只刚刚睁开眼,脚还站不稳,摇摇晃晃的小动物,谁温柔地摸了他第一下,谁给了他第一口牛奶,那他就认死了那个人,他会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人后面,就是想赶,也赶不掉了。
韩今宵就是那个人。
心灵上,十多年前就给了他疯魔般的震撼,寤寐不能忘。
身体上,第一
次直接而粗暴地告诉他什么是感官刺激,纠缠裹挟着把他带去与自/慰全然不同的激情顶峰,那种茫然苍白,几近痉挛的濒死快感。
所有迷惑和掩饰,在饮下韩今宵敬来的那杯酒的时候,真的被冲的干干净净。
那些赤/裸的,他不想承认的yù_wàng和真相,就这样袒露在他眼前。
他是个同性恋,他喜欢男人,只喜欢男人。
他喜欢韩今宵,在十多年的追逐里,在汗水淋漓的争锋肉搏中,在大院的小屋,在那张不算宽敞的旧床上,在纠缠厮打,充满了野性张力的性/爱里……
他无法欺骗甄兰,之前他不确定自己的取向,他还能和她交往下去,可是他清楚了,他不会欺瞒下去,他不想害了别人姑娘……
吴越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杂院。
门口忽然遇上对面住的那个金丝眼镜男,对方神色匆匆,拐弯处走的急,和吴越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啊!对不起!”金丝眼镜扶着脑袋连连和吴越道歉。
吴越也揉着撞痛的额头,总算回过神了:“怎么了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我家老太太,身体不好,这不又劳嗽咳血啦。家里头没药了,我上药房看看去!”
金丝眼镜妈妈肺不好的事情吴越也早知道,忙和眼镜说:“那你快去,我帮你去看着你妈!”
“哎!好,谢谢你了吴警官!”
“没事儿,快去快回!”
吴越说着,就大步往金丝眼镜家走去。
老太太肺和肾脏都不太好,金丝眼镜回来之后,两人安顿老太太喝了药,眼镜给老人家揉着穴道按摩,吴越抚着老太太的背,折腾了大半宿人在睡下。
吴越长叹口气:“你常这么折腾到半夜?”
眼镜说:“其,其实也没啥,都习惯了……”
吴越直摇头:“要不带你妈去好一点的医院住院一段时间吧,老这么拖着不行。”
眼镜不说话了。
吴越今儿也是经历了事情太多,脑子犯浑,说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操了!人家哪有这闲钱啊?
吴越这孩子其实心肠很软,最看不得别人受罪。旁的太远的啥西藏穷困地区的人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就搁在眼前的大妈大伯,他还是帮的上的。
眼镜是个挺有自尊心的,钱,他肯定不收。
吴越就琢磨了,这肾脏不好肺不好的人,吃点虫草应该能补补,这不还有韩小婷上次送他的一盒虫草王吗?拆都还没
拆过呢。
当下吴越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男人都是这见鬼毛病,什么都爱乱放,吴越最后发现他把韩小婷送他的那盒虫草王和秋衣秋裤卷巴成一团儿,塞行李箱子里头了。
东西找到了,吴越挺高兴的,看也没看,直接连袋子一起,第二天早上,趁着眼镜带他妈去公园锻炼,悄悄地放在了眼镜家炕头。
做完这个,吴越很是沾沾自喜啊,觉得自己简直就雷锋再世,多么一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红领巾好同志!
于是好同志吴越最近那颗饱受摧残的心,总算是稍微好受些了。
这事情一晃就过去了两个多星期,吴越都快把这事儿忘了,如果不是两个星期后,韩小婷和他突然提起那盒“虫草王”。
那天是韩小婷生日。别人姑娘过生日请他,但凡有些修养的男人都不会拒绝,更不要说吴二爷了。
吴越虽然不怎么想去,他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韩今宵,但推托不来,还是答应了。
宴会是在韩今宵家的四合院儿里办的,没找会所餐厅什么,这是家宴。韩小婷请的人也不多,就平时比较熟悉的几位,为了不让吴越觉得别扭,她也特地多叫了几个之前和吴越认识的小弟,比如小绿毛和陶大学。
吃饭的时候韩小婷状似无意,实则酝酿许久地问了吴越一句:“哎,上次我送你那虫草,你……你吃了吗?”
吴越愣了一下,说:“没啊。”
韩小婷暗地里大大松了口气:“那你快还我吧!”
吴越睁大眼睛:“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就那盒子有点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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