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点点头,往后一望,盛大的夜市已经被他们抛在身后,真的想不到,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被他们从头走到尾。
何微也看了一眼,翘起了嘴角,似乎对走遍全程很是满意。
方池问:“说是散食,还是要计划着往回走,走远了怕回不了家门,呆子,你对去什么地方有想法吗?”
“你对京都更熟悉,”何微说:“你决定吧。”
“嗯。”方池点头,其实他已经有了计划,接下来有一个地方非去不可。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方池想去的地方并不难猜,当那高楼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时候,何微停下了脚步,问:“这是八尺楼?”
“是。”方池说:“人都说,但凡是八尺男儿,都必须一登八尺楼。当然了,身长未到八尺,也须一登八尺楼。”
“嗯,”何微笑道:“这跟身长没有关系,我听人说八尺楼是最显男儿意气的地方,上官兄带我来这个地方有什么用意吗?”
方池和他对视一眼:“如果把科举之路比作攀登险峰的话,你我高中一甲,算是攀得顶峰了,在这顶峰之上,有着无穷的盛景,等待我们去观赏。今天和何兄攀上八尺楼,在最高层眺望全京,欣赏京都无穷的盛景,便是我的用意。”
“说得好,”何微挑眉:“上官兄果然有心。”
方池说:“丑话说在前头,我吃得多,爬起楼来未必比你慢,谁中途爬不上去了,另一个人可以不管。”
说完,他率先走进八尺楼。
何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后面跟着。
八尺楼是全京第一高楼,一度高过皇宫内部建筑,在楼顶能望得到禁城里的景象,这当然是不被皇家允许的,因此后来被拆了几层,现在的八尺楼保持着被拆除后的样子。
虽然被拆,但它仍是那么高不可攀,甚至有人爬到一半,没有力气了,不得不休息之后往下走。
方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深感吃了那么多东西后又做剧烈运动是不明智的,但他还是没有后悔来这儿,他早就想在中状元后爬上八尺楼,这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愿望之一。
他爬阶梯爬得磕磕绊绊,反观何微,似乎比他轻松,就因此方池可不愿意服输,愣是中途不休息,一口气爬上了顶层。
虽然爬到的那一刻他斜倚到栏杆上瘫成了一滩烂泥。
方池喘着粗气,觉得又热又累,他拽了拽衣襟,也不管袒露出大半个胸膛,一味吹着高楼的冷风,想让自己凉快凉快。
何微坐在他身边,也喘着气,方池转头看他一眼,他往日总是一丝不苟,身上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但是现在发髻微松,鬓角微乱,衣服上有些食物的污迹——虽然大半是自己不小心弄的,脸庞因热而酡红,看起来真是秀气、顺眼。
何微因他这一看,脸更红了些,抬手掩饰,方池哈哈大笑。
笑声回荡在高楼的顶层,似乎在整个世界回荡,方池觉得很爽快,更嚣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爬上八尺楼的顶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笑得太大声,忽然从楼的另一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楼顶是四方的,各个方向都有栏杆,凭人眺望,现在两人在楼梯口所在的西面,其他方向有人也很正常。
现在这人正朝他们走来。
方池有些莫名其妙:“他走过来干什么?我就是笑两声,也没拦着他路啊。”
很快,他看到那个人的真身了,是个头戴宝冠,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这人穿着一身羽织长袍,袍角随风翻飞,看去潇洒不凡,是个出身不错的年轻人。
“哟,两位,今天也来登八尺楼啊。”年轻人展开手中的扇子,摇了一摇,笑着说,表情却有些阴郁。
方池和何微对视一眼,他们谁都不认识这个人,不知道这人为何向他们搭话。
“上官状元,何探花,二位感情真好啊,在下姓丘,叫丘唯珍,二位或许没有听说过在下微名,容在下解释一下。在下和二位在这里巧遇,还得说一声恭喜,恭喜何解元成为了探花郎,恭喜上官兄一举拿下状元,两位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都是凤毛麟角之人,在下惭愧惭愧。”
他虽然说着惭愧,说着恭喜,但是在说“上官状元”四个字的时候讽刺地笑了笑,笑容很刺眼。
方池笑不出来了,定定看着他,看他想捣什么鬼。
丘唯珍?见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过这是京城丘家的嫡男,是书香世家之后,从小舞文弄墨自命不凡,这届乃是有望成为状元的人,但最终他的结果却是二甲第……第七?
方池眯了眯眼睛,忽然知道了对方的来意。
“丘兄好啊,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才知丘兄风采,当真是俊逸不凡,不愧为京城才子,不知特地来向我们二人打招呼,有何贵干?”方池说。
邱唯珍看方池接口,双拳紧握,忍不住气愤难平、满脸嫉恨,他不看方池,向何微看去:“不知道何解元对自己险些和一甲无缘之事怎么看?”
险些和一甲无缘?方池冷笑着,真会说话。
何微敛住了笑意,挺了挺背,直起身站起来,向丘唯珍拱了拱手,说:“晚生一中解元,二中探花,乃是意外之喜,意外之福,多亏陛下抬举,要问晚生怎么看,也就只有一句‘惶恐’可以道得清了。”
丘唯珍一脸不可置信:“惶恐?你竟说惶恐?!你明明中了解元,与状元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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