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致听他提到昨夜的羞辱,便不说话。殷螭心情颇好,又给他分析道:“皇后想要陷害皇嫂,却拿自己宫里的东西出去,天下哪有这样的蠢货?我那皇嫂好歹在宫中也混了这么些年,如何不知道其中诡计!再说她若不赏赐你东西,谁也不能硬栽是她赏的啊——皇后不懂得,她会瞒天过海,人家也会偷天换日,这破绽太过明显,我都懒得说穿。”
林凤致道:“既是刘娘娘自保之计……”殷螭冷笑道:“自保个鬼!我都疑心她是故意引诱皇后犯这糊涂,她们女人家的心思,难测得紧,你当她省油的灯?再说,你昨天明明不肯留宿,怎么最后却留了?难道不是紫云给你报讯——别忙否认,我不追究,只是教你想想,他不报这个讯,你估计便不会留罢?谁不知道你是说东偏向西的性子。”林凤致淡然道:“原来是陛下故意走漏风声,使紫云误当有险前来报讯?我认栽便是。但是刘后娘娘就算同皇后不睦,也断不会拿自己名节做赌注,最多无奈自保——你实在太多疑了。”
殷螭霍然坐起,恼道:“最多疑的人是你!怎么该怀疑的你偏信,就是一股劲儿不信我?我还没跟你算帐——口口声声刘后娘娘,你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当真有点不清不白?不然凭什么恁地回护她?我告诉你,你给我戴绿头巾还不妨,皇兄身后要是被你戴了绿头巾,那也太不成话了!”
林凤致气得只骂了一句:“龌龊!”
今日他们说话的地方并不在殷螭平素驾临的专用卧房,而在林凤致的水阁书房里,却是殷螭这日驾到比往日都早,林凤致才从东宫侍讲回来,天色兀自未黑。既然是大白天公然驾幸,便以:“看看你每回跑了不肯同我睡,却是睡在哪里?”的理由,硬是驾临到了书房里,林凤致深觉不快,却也无法回绝。
这时还在八月上旬,日间犹有余热,黄昏却颇是凉爽,水阁外湖面上一阵阵清风袭来,吹得水阁临湖的纱帘轻轻飘扬,拂在窗前琴台之上,发出轻微的仙翁仙翁的弦音。殷螭忽略了林凤致的恼怒,目光倒被琴台吸引了过去,于是起身道:“有琴有瑟有箫有笛——小林,你擅音律?我倒第一次知道。”林凤致板着脸道:“不会——我附庸风雅,摆设而已。”
殷螭过来随手拿过一管洞箫,略一把玩,便笑道:“撒谎!吹口都如此光洁,肯定常常奏的。”他俯身向林凤致笑得不怀好意,低声道:“我平常让你给我品箫,你抵死不肯,怎么倒吹得一口好箫?”
他所说的“品箫”,含义大是猥亵,林凤致二话不说,一把抽过他手中洞箫,顺手便向窗外掷了出去,扑的一声轻响,没入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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