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寻思了一晌,走过去想替殷螭放下床帐,然后自己出去另找地方睡觉,放帐子时看见他被子打掉了一半,忍不住伸手去掖了一下。谁知才伸手过去,手腕上便是一紧,身不由己的被拉了下去,倒在殷螭身上。林凤致又好气又好笑,斥道:“装睡!”殷螭笑道:“那你还偷看我好久呢——我真睡着了你肯定要开溜,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说着已经翻身将他压到身下,胡乱来解衣服。
他已经小睡过一觉,正是精神上来的时候,林凤致却忙了一天,身体劳累,一场情事结束后,便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殷螭兴致正浓,翻过他还想再做,看他困得一脸瞌睡,倒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于是只是搂住亲热,问道:“听说下午有人来找过你?”林凤致迷迷糊糊的道:“你的耳报神倒快——是袁将军。”殷螭哼了一声道:“你那么会作怪,我能不盯牢你!我可提醒你,别想勾搭小袁,他是老实人。”
其实袁百胜在军中虽然是属于较年轻的将领,也已经有三十五六岁年纪,比殷螭要大上十余岁,不过殷螭向来讨人便宜惯了,只要不是太老,在他嘴里便一概是个“小”字。他这话说得貌似飞醋,其实颇带警告,林凤致如何不解,却只皱眉道:“你的龌龊念头怎么恁多?我连你都烦,还去勾搭别人——再说,袁将军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得紧。”
殷螭不语,过了半晌道:“我问过小袁身世,他是福建人,老家村子被倭寇扫荡了,全家老小都教倭人杀的杀,掳掠的掳掠,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来投军抗倭,一路攒功劳才到今日地步——他是没根基的,只有我才能破格提拔他,因此也只有对我忠诚可靠。你就别想打他主意了罢,没用的。”林凤致不满道:“我也没打谁主意。夜深了,你不困我还困呢,不要罗嗦,让我睡觉。”殷螭笑了笑,放开手道:“行,看你累成这样就饶你一回。你乖乖的别想在军中捣乱,等扫平云南就班师,回京再同我斗罢——我也不怕你翻上天去。”
林凤致翻身背对着他欲待入睡,但被他这几句话说过,反而不怎么困了,一时睡不着,忽然道:“我知道你防我防得紧,不过有句话倒真想说——我们五月末出发,至今征战快两个月了,却不闻那人一点消息,这绝对不是好事,你要仔细。”
他说的“那人”,殷螭当然也知道是哪个人,不觉轻哼道:“没听到消息就没听到,你这么想和他碰头?莫非还想重叙旧情不成?”林凤致恼道:“说话不要夹七缠八!这等情况不合他一贯风格,必然有诈,我可不想被你冒失连累。”殷螭笑着拉过他身子又开始不老实,说道:“我看你也不想睡么,不如继续做——你放心,我连累不着你,他没有消息才是对的,至于这个为什么,你就别指望套问军情了。”林凤致抵抗了几下无效,也只好由他所为,咬牙道:“好话你不听——你以为势如破竹就是好事?当心劈到盘根错节,伤了刀刃,有得你受!”
林凤致的狠话,往往颇有乌鸦嘴的效应,就在东川起拔之后,大军果然遇上了挫折,却不是来自叛党而是天气——南国本自多雨,他们自五月下旬出征至今,已经过了近两个月,这时正值七月中旬,入了云南地界不久,老天爷便送来一阵又一阵的雷暴雨,下得道路泥泞不堪,难以行军;又兼各地溪水大涨,云岭之南独特的瘴气上升,登时又放倒了一批将士,尤其是左军刘秉忠自天津卫带来的一枝亲兵大多是北方人,不惯这样的多雨多瘴气候,病倒的更多,行军不免便落在了中军后面。中军里南京征集的那一枝军士也颇多病累,倒是袁百胜带领的沿海抗倭军以及湖南征来的湘军还抗得住这不良环境。然而果如袁百胜所言,右军业已悄然远出,不知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去了,只剩中军和左军互为臂助,左军这一落后,便使得中军显得格外冒进。
不过好在殷螭也不是一直贪功,尤其是气候恶劣之下,纵使有袁百胜这个常胜将军助阵与掠阵,征伐途中也不免吃了几回小小败仗,虽然不动根本,也只好放出谨慎作风来。这天气武将兵士们尚自要纷纷生病,何况林凤致带领的那一干宣抚司的文职人员,入滇不久,就十个中倒了七八个,连林凤致也呕吐发烧了两三日。宣抚司虽然参与不了军事行动,到底也是出征中的重要机关,大军也不能将他们撇开太远,殷螭无奈之下,军到昆明,便命令暂时在省城中驻扎下来,让生病将士们先恢复元气再说。
昆明乃是云南重镇,其中设有云南布政司,在云南大乱时倒还一力守住了省城不曾被攻陷,但四乡动乱,盗贼与大军一齐骚扰之下,使得畏战的百姓们纷纷逃到城中避难,昆明再大,也被挤得纷乱不堪,再来这一枝御驾亲征的军队,登时闹得动荡不安。幸亏刘秉忠的左军因病瘴延迟,尚自滞留在曲靖,没有一齐开到昆明,地方上还能接待得起。
林凤致的宣抚司照例设在城内,中军中生病最多的南京籍士兵也随着安置入城,御营则驻扎城外。殷螭颇为坐不住,驻扎才定便商议去打昆明之南的玉溪,被袁百胜苦劝了一番才勉强按捺下来。然而这天气晴两日,雨三日,天地间几乎都是茫茫白水,大军停滞困顿,却令人颇为焦虑不安。
这日殷螭冒雨入城,驾临宣抚司去探望文官们。林凤致入滇时因水土不服而病了一场,这时业已全部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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