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阿姨,这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过任性,您也不会这样了。”
张梅月笑了起来:“这样怎么了,这样才好呢。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追求,学了很多,看了很多,能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现在再想想以前,其实我很庆幸,也感谢你,因为我是绝不想过过去那样浑浑噩噩的日子的。”
周和怡相信张梅月的话,但是他情知自己摆脱不了干系。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差点就毁掉一个人的人生了,即使再弥补又能怎么样弥补呢?张梅月已经没有家了。她孤家寡人,正如自己一样,可自己还年轻,还可以相信一些浅薄的东西,而张梅月呢,她最好的青春年华已经过去了。
“阿姨,你现在也不老,再开始第二春也不晚呀。您要是有精力,收养个孩子也好,免得回家太过冷清。”
周和怡劝道。张梅月拍拍他的手,说:“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再次成家。至于孩子,已经不需要了。你已经足够我依靠了,是吗?”
“是的,阿姨。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周和怡说道,内心也在暗暗的发誓。
因为中间发生了这样的小插曲,周和怡的心情不自禁的阴暗了下去。晚上回到房间躺着的时候,他仍然提不起精神。他的思绪飘到小时候,那时候啊……
周和怡的父母从结婚的时候就开始貌合神离,各玩各的,周和怡出生后,周母把周和怡的一应事务全甩给了保姆张梅月。周母刚生产就开始断奶,张梅月那时候二胎刚生了几个月,见周和怡喝奶粉喝的身体很虚,就大着胆子给他喝自己的奶,倒是让周和怡慢慢健康起来。
周和怡懂事之后才明白,这个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而只是一个保姆,而他真正的妈妈从不见影,只能从父母卧室里挂着的结婚照上想象母亲的模样。那时周父常常喝得醉醺醺,带着不同女人回家,所以周和怡对父母没有期待,对很少见面的母亲反而颇多幻想,想象他的母亲多么温柔,多么美好,多么爱他。
在这种幻想中,不苟言笑,性情严肃的张梅月,就渐渐被他敌意化,成了讨厌的存在。因为电视剧里的妈妈,都是很温柔的哄着孩子,应付着他们的无理取闹,而张梅月呢,则总是恭敬疏离的叫他“小少爷”,不敢真正的哄着他、疼着他。
有时候周和怡都觉得,是张梅月阻拦他和妈妈的见面,张梅月,就是个坏人。
周和怡太渴望妈妈了。他想摆脱张梅月的看管,想和妈妈朝夕相处。他小小的脑袋里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他以为,如果张梅月不在了,妈妈肯定就来照顾他了。
所以,要赶走张梅月。
于是周父周母带着周和怡去正式场合的时候,因为平时常常听张梅月讲故事而词汇量很大的周和怡,就牢牢闭紧了嘴巴,假装自己不会说话。
后来的事就是那样了。周和怡被带去看了医生,医生说他发声器官正常,不会说话只能是因为心理原因。周家父母顺着周和怡给的思考方向,以为是张梅月疏于照顾,没有教导周和怡说话,就将其辞退,并让张梅月无法再在海城呆下去。
张梅月的家庭畏惧周家,她的丈夫和她离婚,儿子判给了丈夫,而她的娘家也不敢再和她有所牵连,于是张梅月孤身一人去了京城。
如愿赶走张梅月的周和怡,以为可以如愿以偿,可是并没有。妈妈仍然是不见人影,爸爸仍然是喝得醉醺醺,搂着带香味的女人回来,唯一的变化只是他换了一个保姆,又有了一个心理医生。渐渐的,他就明白了,他的渴望是错的,反而害了真正无辜的人。
周和怡到十多岁才辗转和张梅月联系上,那时张梅月已经在那家饭店当领班,多次受到总店的嘉奖。张梅月拒绝了周和怡的补偿,也并未责怪过他,反而时常和他联系,再次填补了周和怡对母亲的渴望。到如今,张梅月和周和怡已是形同母子,而周和怡,也在这种温暖情感的填补下,从来没有对那个畸形的家再有期望过。
他经常想,如果没有张梅月,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坚强,父母的行为,可能仍然会刺痛他。但是有了真正好的,怎么还会去追逐腐烂污臭的东西呢?他真心感激张梅月,在心底视她为母亲。张梅月没有家人,而他愿意为她养老。
除夕当天。
杜之萱的行动已是十分困难,站起坐下都得人扶着才行。她的预产期是在十一号,离今天还有三天,因此他们知道预产期时,杜之萱就笑着说,“这日子还好,我还能先在家里过个年。”
临盆将近,陆家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圣心医院的vip病房已经预定好,准备好的预产包一式二份,其中一份已经送到了医院。相熟的医生已经联系好,随时待命,请来的特护现在就来到家中,二十四小时盯着杜之萱。
今年陆博从老宅来这过年,一直笑着,时不时叮嘱陆文林,让他照看好自己媳妇。
今年年夜饭都是保姆阿姨准备的。往年杜之萱会亲自下厨做几道小菜,像是陆嘉喜欢的玉米羹,陆文林喜欢的香菇鸡汤,陆博喜欢的凉拌莴笋,都是杜之萱准备的,今年只能她指挥着阿姨做了。
吃完年夜饭,一家人就守在电视前看春节联欢晚会,可陆嘉却坐不住,一会儿就瞥向杜之萱的肚子,坐立不安的。
“嘉嘉,后天才是预产期呢,我现在也没觉得不舒服,不能今天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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