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婶还是改不了操心的性格,中午只有两小时午休时间,还得匆匆赶回来给小吉做午饭。江家婶婶今年五十二岁,离退休还有十三年,小吉回秋田蒲只觉得江家婶婶老了点,想到日后还会继续变老,不免有些伤感。
小吉回家给三口喂饱了食,三口拖着圆滚滚的身子跟在小吉身后,小吉对三口说,芝芝姐怀着孕,你不能去,视而不见三口可怜兮兮的眼神,关了家门。
小吉顶着烈日去了地铁站,地铁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午后时间小吉舒服地昏昏欲睡,又担心坐错站,强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想起江临临昨晚坐在车里对他说,经过秋田蒲的地铁只有二号和四号线,甭管去哪,坐这两条线一准能回咱家。说完又重重吸了口烟,喷出来的烟充斥了整个车厢,小吉轻微咳了两声,江临临说到家了怎么还不下车,说完了把小吉赶去洗澡。
小吉研究地铁卡上的交通图,白葵像一个圆滑的三角形,地铁覆盖了白葵的每个角落,交错在这片土地上,渗透进白葵人的生活。车厢里有不少老人,想必是在家中子女的教导下学会了如何乘坐地铁。小吉想起了他的奶奶,如何也学不会,与其说学不会,倒不如说不肯学,到了后来,连房门也不愿出,只说身上没力气,出个门一天比一天累,后来,真的就走了,走之前还因为生前太舒坦,无病无痛,对着小吉哭了很久,老人说似乎她的病痛都被子女承受去了。
小吉出了地铁,白葵的太阳打在小吉身上,因为刚从冷气中出来,小吉一时并不觉得很热,只觉得有点暖。
江芝芝一眼就看到了小吉,挺着七个月的肚子朝小吉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个西瓜。小吉接过西瓜,准备好了迎接江芝芝风格的拥抱。
江芝芝放开了小吉,又在他胸口重重打了两拳,说你个死小子,这么久都不知道回来。江家的女人嗓门都很大,小吉习惯了。
江芝芝家在虹湾区的源态小区,她一面挽着小吉一面给小吉解说源太的工程师是江临临,当初江临临如何排除万难争取到源太的设计权。江芝芝实在不想住江临临设计的房子,偏偏她老公就是喜欢这里。江芝芝又说;“江临设计的房子他自己都不住,跑到市中心买了套二手房,房子是老房子,价格是这里的两倍。爸妈不管他,我也拦不住,现在谈了个女朋友,交往了两年,还不提结婚。说到这个我就头疼,他不是小伙子了,明年就三十了,正事一点不放心里。说起来,小吉,你比江临小一岁,也二十八了吧,谈了女朋友没有啊,喜欢什么类型的,姐给你物色物色。”
小吉没料到江芝芝话题这么快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他说:“我不能谈女朋友,姐你知道的。”顿了一下又问:“姐夫呢?”
江芝芝顺着小吉的话又开始说起自家老公最近公务繁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转移了话题。
江芝芝以天太热为由,将小吉拖到日落才放人。小吉要走之前,江芝芝打电话给弟弟,命令他来接小吉回家。于是小吉又在江芝芝家等了半个小时,顺便解决了晚饭。
江临临到了小区,打电话让小吉下楼。小吉第一次和江临临通过电话说话。当年两个人关系好时还在读书,都没电话,又是隔壁,有事直接上门找人,从来也不需要讲电话。后来小吉回了老家,和他联系的都是江家婶婶,有时候是江伯,每次叫到江临临接电话,江临临总说有事推脱,次数多了,双方通电话真的就没江临临什么事了。小吉接起了电话,江临临说到楼下了,小吉说好,马上来。小吉只觉得江临临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比真声要温柔许多。
小吉出了小区看到了停在路边江临临的车,车窗落下来,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手上夹了一根烟。小吉皱起了眉头。
江临临见小吉来了,猛吸了一口烟,掐灭烟头,扔进车内随手拿起的矿泉水瓶里,冲小吉甩了甩手说,上车,后座。
小吉拉开车门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有人。刘瑜转头对小吉微笑说:“你就是小吉吧,你好,我是刘瑜,江临女朋友。”小吉也说你好。
车开了,江临临开窗吸烟时冲进来的热气被空调吹出来的冷气代替,车里的温度迅速降下来。小吉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时不时回应刘瑜的问话。前座的江临临一言不发,小吉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两分钟,又偏了头。小吉认为此刻他和江临临的距离不到一米,伸手就能感受到江临临发丝的硬度,可是此刻他们却是再鲜明不过的两个独立个体,他们体内有物质差异,心理有感受差异,任何距离都化解不了这之间的差异,一时小吉只觉得人与人难以形成亲密的关系,只需要生出一个陌生的想法,说出一句不留情面的话,亲密的两个人可以立马变成陌生人。再看刘瑜,长相甜美,声音动听,似乎这样的人说再多的话也不让人心烦,小吉想,我怎么就心烦呢?
☆、第三章
车子到了秋田蒲,小吉在自家门口下车,江临临还没等小吉说话,车就开走了,小吉盯着车子的背影,刘瑜似乎打开了车窗大喊了一声小吉再见。直到什么也看不清,小吉才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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