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又怎可能,我那几日一闭上眼睛就是皇上危坐在侧殿罗汉榻上守着我的模样,还梦见那小宫女儿小太监抱着我腿直惨叫,虽惊醒了发现只是我大哥腿冷了上我榻来跟我挤挤压着我了,可我却依旧心魂不定的,故守在家里见着二哥整日沉着脸进出,老爹在部院宫里日日耗着不着家,总隐隐料想外边儿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儿正在疾风骤雨,只我这傻蛋儿不知道。
我之所以觉得有大事儿,是因为这都过去了七八日了,还有一个人竟也没来瞧我。
当然是沈山山。
我同沈山山惯常要好,若我生病了他有事儿了两府下人都会相互告知,是不消差人去叫他来看我的。从前碰上如今的事儿他定会当日就赶来我国公府里,还给我带吃的带杂书带蛐蛐儿来玩儿,晚上就留府里一道儿吃了饭他给我讲讲课业温温书,不至叫我成日价在勤学馆被人笑话。
可这回那么多天他都没来,我心里就不对味儿了。
沈山山总不至于因那蹴鞠的事儿就能和我怄气,这情状下不来瞧我,从前也有过一回,就是他爹当年在关外同蛮子打仗的时候。当时形势不大好,宫里大约怕他爹临阵倒戈,就支了些人去将定安侯府给困了,沈山山两个月都没能出来,我也进不去,每日只能写了字条儿塞蹴鞠里头从后院儿墙上给他扔进去,饶是如此都常常还被里头的大兵蛋子给扔出来,若不瞧见我是国公家的娃娃,估摸还能揍我一顿。
后来沈山山他爹打了胜仗捷报传回来,侯府解了禁,沈山山一出来就奔来寻我,说可把他闷坏了,他屋里的山墙都能被他看穿喽,爷赶紧带他去听戏台子赌马看杂耍。
当然,爷没钱,他得自己掏腰包,还得把爷这份儿一起出了。
我现下倒不是稀罕沈山山请我出去孟浪,我是担心他不来正因为外头出了事儿,他爹有兵权,或然又被宫里给圈了。
然徐顺儿回来告诉我没有,侯府门房只说小侯爷不在家,学监里沈山山也没去。
这么又过了三四日,下午我正一个人瞌睡,突然有人跑进我屋嗷嗷叫:“稹清稹清!我来了!”
我一听连忙从床上滚起来,一见来人终于松口气儿:“沈山山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家又被圈了呢!”
沈山山没理我这句,他手里拿着两个布包包放在我桌上,笑嘻嘻坐过床边儿来问我:“听说你病下了,现下大好没?”
“老早好了,快快快我们出去玩儿。”我习惯性抓了他手膀子就要下床。
沈山山突然抽了手倒嘶口气儿。
这景状我太熟悉,惊道:“你爹打你了?”
沈山山抱着膀子哼哼了一声。
我跳下床来要捞他袖子看他淤了没,沈山山避开我笑:“看什么看,你嫌你爹现下没空揍你你心痒痒啊?”
他说这个我就想起来了,连忙拉着他在桌边坐下低声儿问:“沈山山,外面是不是出啥事儿了?我爹老久没回家了。”
沈山山瞥我一眼,“废话,不然我爹能不让我出府么?就为了爬墙出来瞧你我前天儿才被打的。”
“你爹不让你来我这儿?”这叫我一时想着我老爹这两日不着家的事儿,心里沉沉一凉:“难道是我爹他已经要——”
“不不不是,你别瞎想。”沈山山慌慌打断我,他往门外头看了看没人,这才凑近些气声儿道:“稹清,你在太子爷身边儿都没听说么?今上年前儿害了头风至今没见好,你出宫那天就在尚书房晕过去了,现下都还养着呢,不然你能瞧不见你爹么?你爹眼下在衡元阁理事儿大约都快忙活成转陀螺了。”
我这才知道,怪不得我爹当时叫我别问赶紧走自己却进宫,想来是被召去辅政了。
我直叹自己果真是个傻货,又茫然问沈山山:“那这同你爹不准你来瞧我有啥关系?”
沈山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摇头:“稹小公子,你在勤学馆都是白混日子吧,多简单的事儿啊你想想,现今皇上没法理政,自然要让太子爷代理朝政,然太子爷理政这政却还不是太子爷的,故皇上要谨防太子爷亲兵事。我爹手里是兵事,你爹太傅大人守着太子爷,你说说我爹怎能答应我出来瞧你?他同我只说这几日都别出门找你玩儿了,得挨过这阵儿就好。”
沈山山果真比我聪明多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上开始代政,难怪有人要对东宫下手,我爹进宫估摸就是去辅他理事儿的。
外头已是这么个情状,而我明明离事儿那么近,竟也全然不知。
哎,沈山山架着他家这险局竟也能来瞧我,待我是真好,我听着他这话,忽而反想想自己那晚上在东宫里头被皇上亲了又被那小宫女儿啃了一口的事儿,心里莫名其妙觉得有些愧对他,且我那侍读做了小一年了,要说出了东宫就能撂开东宫不管了也不可能,暗地里还是极为担心皇上在东宫好不好的,这几日都没怎么作想沈山山他家这境状了,他却一直想着我。
如此我对着面前沈山山,竟跟戏文里头媳妇儿背着丈夫偷了汉子似的,愧得一排山一倒海的,手情不自禁就扒拉去了他带来搁桌上的布包包,心虚得要死,想吃点点儿东西填填。
谁知沈山山这时候竟好死不死抬手按在布包包上睨我,阴森森道:“你就没什么要同我交代的么?”
我顿时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交交交代什么?”
沈山山眯起眼睛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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