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伍】
羞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人不够使这事儿我是被赋折腾了一宿给忘了。
前段儿代政中皇三爷不知怎么犯了事儿,后头在勤学馆讲学时候也没瞧见人,皇上说他被圈了,没多久皇五爷宫里又发了讣,之前总病怏怏的,现竟是年纪轻轻夭折了,从前一道蹴鞠的我几个好是叹惋一阵子。皇五爷毕竟是皇上亲兄弟,皇上还亲自去黔灵宫致了襚守了阵堂子,脸沉了好一阵儿,近几日才见着好些。
缺了俩人儿这蹴鞠的沓子是怎么都凑不齐,叫小太监儿侍卫来,他们诚惶诚恐又颇不得趣儿。
“要不叫上琉球那质子吧?”小皇叔忽而一拍脑门儿,“上月他来了也就朝宴上见过一回儿,同我们差不多大。”
我点头:“成啊,那还差一个呢。”
皇上一边儿听着先生讲学一边儿忍笑支了声儿:“你那沈山山呢?”
我一听连忙摇头:“不成不成不成不能叫沈山山!”
皇上瞥了我脸上一眼儿,闷声笑:“也是,你脸上这模样儿,那小子见了得笑疯了。”
小皇叔那混账忽然从后头往我额上一点,“可不是!咱清爷跟金鱼儿似的哈哈哈!”
我立时疼得嗷了声儿捂住脑袋。
先生在堂上怒吼:“稹清!你再搅扰堂纪我就让太傅大人来提你!你若消停些,你那面疱老早好了!”
【柒陆】
我委屈我冤枉,我只不过是长了面疱,明明是他俩欺负我。
我包着眼泪花花儿捂了脑门儿上那谷粒儿大的红点儿,简直苦不堪言。
我根本没想过自个儿会生面疱,只因我大哥二哥在我这年纪都不长面疱,从来光鲜极了,奈何就我偏偏要长,好死不死还只脑门儿上长四五个,真活像金鱼儿。
赶着几日挑灯苦读,许是歇息不够,那面疱几个红的益发红,碰碰就疼,爷自觉着自个儿这作比潘安的貌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心里尤其着紧,差点儿拉着皇上将太医院的门槛儿都踏破,可最气不过是连太医都笑我,只扔了两盒儿膏给我涂,叫我好生休息戒辛辣就是。
那药膏子涂了几日破用没有,侧殿给我涂药的小宫女儿一个个被我骂了狗血淋头,后头再没人敢给我上药。
我气得都快扔药膏子自暴自弃了,夜里作业捏着笔杆子要哭,一张纸上赋得宛如狗啃。
皇上在旁边看着笑得点眼角,终于搁了手里的书叹:“哎,罢了,你这不知哪儿惯的德行,迟早作死自己。”
他从我桌上捡过药膏盒子,揭开来挖出了一块儿,冲我勾勾指头:“来吧清爷,我替你涂,再不济你总不敢骂我吧?”
说得极是,我默默把脑门儿凑过去,“爷你轻点儿,别戳破了落疤,我也就指望张脸能看了。”
“德行。”皇上垂眼一边儿哂我,一边儿长指头固着我额角看。
他指头拂过的力道果真极轻,末了还耐心将边角多的膏给揩了,替我吹了吹额。
“且养着吧,”他劝我,“急不得,啊。”
额头凉悠悠的,我捏着袍角慌慌答:“哎哎,好,谢……谢谢爷。”
“谢什么,”他搁了药膏子执起白绢擦指头,冲我笑道:“往后都我替你涂,省得你折腾我这宫里不清净。”
【柒柒】
下了勤学馆,小皇叔下头说蹴鞠沓子凑齐了,我跟着皇上身道儿后瞧见一袂颇眼熟的兰衫立在玄德门前头,吓得连忙往皇上后头躲:“谁谁谁谁叫的!”
小皇叔从后头勾了我脖子就往外扯:“爷叫的!”说着连连冲沈山山招手叫他。
皇上轻咳了回头提点小皇叔句:“皇叔,你也顾忌些礼数,清爷这算病着。”
这话不见多威严,小皇叔却是立时放了手,“哎是是是,太子说的是。”
我捂着脑门儿在一旁生无可恋,看着沈山山走过来同皇上他们打了礼,一众皇子同他寒暄几句,他都答的进退有度有说有笑,许是同前一年来蹴鞠的时候不大一样儿,上月他来国公府探我病时我大哥瞧见他,还说他个子冲高了,只我常瞧着不觉得罢了。
不过该是长高了,他脊骨眉目都长开了,才一月多不见,却好似有了一两分大人的样子。
好些个路过的宫女儿瞧见沈山山,都躲在廊柱子后头偷眼儿朝他笑。她们笑得颇好看写意,老叫我想起韦端己和晏小山的词儿来,红花绿树罗袖,杏子秋梦垂柳,一阵儿在我眼前晃。
那刻我捂着脑袋的手心儿都发烫,自惭形秽地看着那些巧笑的宫女儿,竟有些羡慕沈山山。
大约少年有他如此容颜,才不枉是少年。
第23章 山色有无
【柒捌】
这厢我正捂着脑门儿想愣了神,那厢沈山山跟一干亲贵见礼完了走过来,奇奇怪怪盯着我:“稹清,不招呼我你想什么呢?脑袋被打了?”
我不说话,只想含恨倒退一步,哪知沈山山忽然一抬臂就把我手肘子拽下来,我额头登时一阵儿凉风灌顶,脑门儿上一片红豆子大的面疱齐齐同沈山山打了个照面。
沈山山也万没料到此出,当场捂着肚子就笑没了声儿。
爷我含泪傲立风中,心里自觉是被谁笑都没事儿,这些日子总想熬着面疱好了再见沈山山,独独就是不想要沈山山见着我这倒霉催的模样儿。
现下好了,什么都别指望了。
小皇叔几个从后头闹哄哄地凑上来拉着沈山山给他补我近来的笑料,说得我脸上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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