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优轻勾嘴角,如此这般说了好一通话,众人一直商议到午膳时分,在长极殿吃过午膳,方才出宫返家。
没过几日,京中突然开了一家名为“全聚德”的炙烤店,以较为优越的价格大批量收购鸡鸭鹅之类家禽野鸟。其中褪下的禽羽绒毛经过挑拣选为制作“羽绒服”的主料,女眷孩童玩乐时所踢的毽子,以及打扫时所用的毛掸子,剩下的则交由后厨,按照君少优所写下的方子,烧烤叫卖。
一时间香飘万里,店中满座,排队竟购者无数。
庄麟见状,开口调笑道:“未见这羽绒服如何出彩,倒是这烤鸡烤鸭烧鹅之类,分外香甜。”
君少优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只派得力的管事带着伙计们身穿“全聚德”特制的服饰,前往京郊庄子上挨家挨户去拜访,拿着银钱游说百姓将自家养活的家禽卖掉。
与此同时,君少优也于各处饮宴上极力游说自己的“羽绒服说”。各大功勋显贵闻言,纷纷莞尔,不以为然。只觉得君少优果然是长于深闺内院妇人之手,纵使有些诗才,但究竟历练太浅见识太薄,行事举止颇为乖张,忒不靠谱。
不过碍于永安王府之威势,诸多世家虽然私下里腹诽不已,但面上还是做足了,俱都吩咐家中下人或将家禽直接送到君少优所开的“全聚德”,或拔了毛羽送过去。一时间京中时常听闻鸡鸣狗叫,鹅毛鸭毛纷纷扬扬,映衬着这般大雪,颇有些接天连日之情景。
宫中永乾帝闻得此事,也不觉捧腹大笑,畅快至极。并亲笔御书“心思纯善”四字,叫心腹内侍亲自送到永安王府。
三日之后,君少优将第一批搜集到的绒毛送往宫中,磨刀霍霍的宸妃娘娘立即带领着宫中婢仆研究着如何用禽鸟绒羽做冬衣。不过这绒毛一来太过细碎,二来太过轻飘,纵使缝制于绢罗之内,也无法防止绒毛从绢罗细缝跑将出来,一时间总能瞧见长极殿的宫俾穿着“羽绒服”行走在宫道上,寒风一过,身后留下一道洋洋洒洒的绒毛……
君少优有云:我挥一挥衣袖,留下了无数云彩。
出师未捷,落人笑柄,君少优非但不觉气馁,情绪反而越发高涨。他将全部精力放在改造“羽绒服”的事情上,就连七日后,庄麟碍于圣旨不得不先行押送赈灾粮草前往西北之事也没有让他分出一丝心神。
君少优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他吩咐家中下人在各个茶坊酒肆乃至坊门口城门口张贴告示,明言若有人能想出改进“羽绒服”的法子,不论贵庶,皆赏黄金一百两。另又进宫求情皇帝陛下亲笔御书“能工巧匠”四字,送与能改进“羽绒服”者,当真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与此同时,君少优还向永乾帝提及民间募捐一事。并愿意带头捐出“全聚德”一年收益,用以赈济西北灾民。永乾帝对君少优之举动颇为称赞,但也担忧此举是否有与民争利,逼迫臣民之嫌。
君少优道:“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如今西北遭遇雪灾,正是需要朝廷支援的时候。可朝廷之力终究有限,我大褚建国不过十几载,国库并不充盈,还要解决军需城建等等问题,那点子税收不过是杯水车薪。陛下仁德,纵使国库空虚也不忍加赋于民。如此一来,朝廷财政更是捉襟见肘。国库空虚而世家藏富,底层百姓受困于天灾人祸,长此以往,于国不利。还请陛下三思。”
永乾帝沉默半日,缓缓说道:“那你以为,应当如何?”
君少优开口道:“臣以为,陛下乃当世明君,自重于利民。而世家承袭多年,自爱惜羽毛重于利名。倘使陛下以世家重名之举而行利民之事,必是皆大欢喜。”
永乾帝心中一动,默不作声的打量着自己的大儿媳。最开始接触时,他以为君少优其人,不过有些小才学,但拘泥于深宅内院之中,并无大丘壑。次后庄麟恳请他准许君少优加入国子监,他本不以为然。然则君少优一份试卷再次展现了他惊才艳艳的诗词天赋,令永乾帝刮目相看。不过区区诗才尓,自古文人多清高,眼高手低者甚重,永乾帝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及至“羽绒服”一事,更让永乾帝觉得君少优这人行事轻浮,举止跳脱,难当大用。不过君少优今日一番言论,到让他再次刷新了对君少优的印象……
这个孩子,虽然少不更事,想法天真跳脱,迥异于世俗,但终究是块璞玉,倘或好好雕琢一番,兴许能成大业。
永乾帝心中勾起丝丝兴味。能于风云际会时揭竿而起,能从众多豪杰中脱颖而出,永乾帝凭借一己之力谋夺天下,自然是个英明睿智,且爱惜人才之主。君少优几番举动,让他看到了其身上可以雕琢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君少优想法简单,行事随性,对人也颇为橙汁信任,且胸怀宽广,并不是城府深沉之人。
简而言之,君少优行事颇有君子坦荡之风。而对于帝王权衡而言,所谓君子则是最好操控的。
君少优但笑不语,一脸泰然。
半日,永乾帝轻笑道:“兹事体大,你若有什么建议,不妨直说。”
君少优颔首笑道:“臣以为,陛下可以号召世家显贵们参与募捐,然后将这些参与募捐之人的名姓和他们所捐献的银钱记录下来刻在石碑上,等到西北赈灾之事过后,命人在西北建造一间功德坊,将石碑供奉于坊中,想必那些受了恩德的百姓会感激他们的恩人的。”
永乾帝略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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