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要买珠子,在外头看看便行。”
赵启谟没打算进入珠铺,只想站在外头观看一番。
“好好。”
胡瑾眉开眼笑,他闻着赵启谟身上的龙涎香气息,看着他那张英俊而深致的脸,心里十分舒畅,真是赏心悦目。
这人不愧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又年轻又好看,举止投足间儒雅别致,何况声音也是悦耳动听。
“便是这里。”
胡瑾指着一家彩楼彩络的门面,两人已站在铺外。
赵启谟朝铺内探看,里边有典雅别致,有二三顾客,四五伙计。在这伙计之中,李果的身影挨靠着柜台,他正在接待一位牙侩,和牙侩清点、结算货物。李果侧对铺门,专心致志。
不同于在熙乐楼相遇时穿着的华服,李果今日着布袍,蹲在地上,边点货物边筹算,还在账本上勾勾画画,十分老练。
见赵启谟往珠铺内看得目不转睛,胡瑾也朝赵启谟注视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位年轻伙计,看着还有几分眼熟,约莫是在哪里见过。
“要不,进去瞧瞧?”
胡瑾想这位世家子,用着最好的龙涎香,不可能买不起珍珠,可为什么站在门外踟蹰不前。
“天色不早,也该返回。”
赵启谟不再停滞,从李果身上收回目光,离开珍珠铺。
回到官舍,夜里卧床休息,赵启谟眼前出现李果在珍珠铺里的样子,也想起在熙乐楼,辞别时,李果眼中的错愕。
赵启谟并没有和李果叙旧的念头,毕竟两人一个官宦子弟,一个仆役,亲自去找他,想想也颇为荒诞不经。而让仆人拿名帖去招他来官舍,又显得太过生份。
虽说是这样,第二日午后,赵启谟带上一位叫阿鲤的仆隶,托口要去卖香药,仍是前往城西。
赵启谟身上有只巧夺天工的金香囊,里边存放的是龙涎香。这种香药,价同黄金,香味尤其别致、隽永。显然,他并不需要买香药。
抵达城西,天近黄昏,赵启谟在朝天街一家分茶店落座。他的装扮仪貌怎么看都不像是坐一楼的客人,以致周身品茶、用餐的人们,朝他投去疑惑目光。
赵启谟的位置挨着沿街的窗户,能看到街外的行人,和对街的商肆。
茶博士提水点茶,赵启谟无心观看,店小二过来招呼,赵启谟随意点下几样食物,他悠然品茶,注视对街。
阿鲤约莫十三四岁,侍立在赵启谟身旁。他童心未泯,在分茶店里四处张望,也朝街外探看,似乎样样有趣。
天色渐黑,对街的店铺逐一关门,唯有这些酒楼食店还在营业。
对街的沧海珠珠铺打烊,伙计们陆续出铺,李果走在后头,他仍是一身布袍打扮,和一位个高的伙计交谈几句,独自一人挨着街边行走。李果走过茶肆时,赵启谟本想将卷起的帘子放下,遮挡李果视线,不想李果似乎在思绪着什么,只是低头行走,对四周毫无兴趣。李果径自往前走,他步伐不急不缓,穿越过人群。
记忆中的李果小胳膊小腿,调皮机敏,容貌秀气。长大后,稚气脱去,五官长开,越发清秀,他身材修长,仪态端正。他穿身暗蓝色的布袍,因为天渐冷,在袍外罩件月牙色的旧衣。他的发髻如堆鸦,眉眼如画,发髻上还斜插枝略有些枯萎的桂花。
赵启谟端详着,想着李果无知无觉,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是要到哪里去。
“阿鲤,你跟上那位蓝袍白衣,头插桂花的少年。看看,他是要前往哪里?”
赵启谟吩咐阿鲤。阿鲤虽然不解,还是听话跟随过去。
目送李果和阿鲤一并走远,赵启谟端起茶盏,低头呷茶。
比邻45 阿鲤的名帖
阿鲤返回,已过半时辰,这小童路上显然奔跑过,脸色潮红,额上挂着汗水。
“回来了,跟着他去哪里?”
赵启谟面前一桌菜肴,没动过几次筷子。
“公子,我跟着他一路走,走过两条街,来到一处后巷,见他往一家食肆里去。”
阿鲤用袖子抹汗,边说边喘。
“是怎样的食肆?”
赵启谟搁下筷子,此地的菜肴虽然新意,味道也不错,但远远不及京城的精致、讲究。
“就是那种下等人粗腹的食肆,卖些煎茄子、煎豆腐、菜羹。”
阿鲤做为大宅里的仆人,对这样的食物都不屑一顾。心想这人穿着不差,却吃着脚力、水手的食物,原来是个外富内穷的人。
赵启谟执汤匙搅拌一碗乳糖团子,一阵沉寂,他不大爱吃甜,一口也没尝。
“往后呢,还去了哪里?”
赵启谟觉得如果只是跟到食肆,用不着这么久。
“我本来思量,他不知几时才会吃完,不想他喝下一碗菜羹,就往外走。我跟上,见他进入一间店舍,我想他便住那里,急忙跑回来禀告舍人。”
阿鲤是赵启世那边的仆人,抵达岭南后,才被安置在赵启谟身边,向来只是听话而已,也不去问,让他跟踪这么个人是要做什么。
“是怎样的店舍?”
赵启谟咬下一颗团子,芝麻甜馅溢满口,觉得似乎也不难吃。
“就是那种木搭的矮房,往时不住人,专门出租给贩夫闲汉居住的店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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