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卓又张大了嘴:“很多?那地方,也有人去?”
凌威端上水果,插了一句:“华盛顿那地方挺好啊,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呢,怎么会没人去?”
“什么?华盛顿?”许卓差点跳起来:“不是喀布尔吗?”
“喀布尔?”凌力哈哈大笑:“怪不得你脸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不会以为我还在那地方呆着吧?还以为我娶了一个阿富汗的姑娘?”
许卓半晌没回过神。
凌威笑着给他解释:“当初表哥要去喀布尔,家里人都不愿意,他非要去看看,拗不过他,就说好了只去一年。一年之后,他就去了华盛顿,然后,一直呆在那里,结婚生子。”
许卓如遭雷击,半晌,都只睁大了眸子看着凌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凌威兄弟两人又说了什么,许卓已经听不进去,只随口附和着,好在凌力也就是过来看看,没多做停留,一会儿就离开了。
凌威送了表哥回来,许卓已经回了自己房间,客厅空荡荡的,很安静。
重新躺到床上,许卓觉得虚弱无力了一天的身子此刻更加孱弱了,一下都动不了,甚至,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空虚,无力。
为什么,事实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为什么,那个男人其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让人厌恶?
之前是于洋,现在是凌力,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事,让他误会了他?
而他,为什么从来就没解释过?
是因为他莫天问从来都是自信的,连解释一句都不屑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看法?
若是不在意,又何苦——对他这么好?
所有的一切,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许卓的心底,让他想挣扎,想逃脱,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这是一份比之恨意也不会少的歉疚,是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的自责。诚然,莫天问欠他的,他恨莫天问,可这些事上,是他错了。
那个禁锢了他许多年的别墅,他终于逃了出来,却在知晓了这所有的真相之后,又一次地,被网进了无形的枷锁之中。
许卓知道,那一次的逃离,险些要了他的命,或者说,他挣扎了十二年才能从莫天问身边逃脱。
那么,这一次呢?
身上的枷锁看不见摸不着,却如犯了毒瘾的人感受的那般钻心刺骨,满身疼痛。
这个枷锁,他又要用多少年才能卸下来?
或者说,这辈子,还能卸下来吗?
现在,他可以走,没了莫天问的禁锢,没了艾朗的随身保护,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涯海角随他高兴。
但,走得再远,心底的那份沉重的山一样的莫名情绪,能消除吗?
夜幕降临了,许卓没开灯,睁开眼,室内一片黑暗。
朝着窗子的方向看,外面的灯光隐隐地投射在上面,能看到被寒风吹得枝条乱摆的高大树木。
他默默地把脸重新埋在枕头里,慌乱无措,心底压抑酸楚。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他不想动,不管是谁打电话过来,这时候,他都不想接。
可似乎和他较上劲了,那电话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响个不停。
许卓终于伸手摸过去,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接了:“喂。”
“许卓,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那端,赫然是离开了三天的艾朗的声音。
许卓没有亲人,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来不及体会什么叫友情,就被莫天问一人霸占了。
从此,他的世界里,只有莫天问一个人。
而艾朗,自从幕后辗转到明面来保护他,几个月相处下来,许卓对他,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份依赖。
“艾朗……。”只叫了这么一身,许卓的声音就有些颤抖。
恐怕除了莫天问,天底下第二个了解许卓的,就是艾朗了。
抬手示意身边的人下去,艾朗捏着手机来到落地窗边:“许卓,怎么了?感冒了吗?吃饭了没有?”
“还没……。”许卓这时候的心态,有点像溺水的人捉住了一块浮木,本就亲近的艾朗此时成了他心灵的停靠港湾。
“是不是不舒服?”艾朗轻轻叹口气:“许卓,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对不起……。”许卓说了这句话,突然就想哭——或许,这三个字,更应该对那个男人说:“让你担心了……。”
“许卓,我舀你当弟弟。”艾朗揉了揉眉心,一身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竟是别样的帅气迷人:“我不在,你得好好照顾自己。”
“我知道,我只是……。”许卓吸了吸鼻子,慢慢坐起来了,靠在床头:“我没事,就是下午睡多了,有点头晕。”
他想起艾朗现在是回家了,不能让自己的事影响他的心情,他又道:“别担心我,我现在马上起来去吃饭。”
“许卓……。”
许卓正在揉太阳穴,有点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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