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阁低着头的嘴角忍不住的有些抽搐:好嘛,这家伙四个字就把人给打发了。
空气忽然沉重了起来。三人知道,钟落鸿是真的在生气了。
可奇怪的是,明明应该开始的责骂等了半天都没有蹦出一个字儿来。
再抬眼一看,钟落鸿只是坐在了那里朝着说话的人瞪了半天的眼睛,随后就像是累了一样仰面朝天躺回床上去了。而被床幔挡住的他们此时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也就更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们都出去罢。”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听来似是透着无奈与疲惫。
三人的心中尽管有些不忍——想他们自打跟随在他的身边以来从来都没有瞒过他一个字。而今天说的话却几乎是一个真字儿都没有的,这换作了是他们自己估计也是会寒心不已的罢。但是,现下他的状态让他们觉得,自己若是讲了实话给他听,真不知他又会是何反应了……更何况他们考虑到他毕竟是重伤未愈的身子,还有个失了忆的脑子,所以就是傻子也知道不能再给他任何的刺激了。因此再三权衡之下,他们依旧选择沉默的退下了。
昏暗的灯火在偶尔透进的微风影响之下摇摆起了火做的身子。即使是微小的光亮,也使得室内仅有的光线忽明忽暗了起来。钟落鸿不想再看那闪烁的灯影子了,遂他翻了个身头朝向了里面。
此时的他心中有些复杂莫明。就像是有着千种的情绪在里头翻搅一般全然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唯一可知的,就是那股苦涩的味道,苦得他连斥责别人的yù_wàng都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难过。不是因为廖阁对自己的欺骗更不是萧井对自己睁着眼睛说的瞎话。好像是因为……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少了却一个人。
可是……明明少的就只是一个陌生的人罢了,为何他会觉得空虚呢?
而这种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好不容易才习惯了他的存在,现在却要改变了。没有人会再那么耐心地喂自己喝药了,没有人会再那么温和而纵容的望着自己了,没有人会再那么真心地关心着自己了……
钟落鸿一直知道,在某些夜里,沈烟会来为他掖被角。尽管只是偶尔的几次罢了,却仍就是叫他觉得窝心极了。
他的父母在他四岁时便双双去世了,因此他可说是自小就没有体验过被父母疼爱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要继承父亲的位子,为这个国家效忠。尽管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其实不怎么好,但是他一直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从来也没有放弃过一回。可是别的人似乎一直都以为,那是皇帝对他的恩赐,所以他的卖命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始终都没有人想过,他究竟可以从皇帝那里得到过些什么。
荣誉?多了也就厌弃了。
钱财?他一点也不稀罕。
美色?要多少就有多少。
这些东西于他而言,从来都是可有可无。
而他自己,也可以说是从来都一无所有。
他是侯爷不错,可这个位子到底还是父亲留给他的。就算后来被先皇卿点看重,那也是有着前提的。若不是因为他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先皇凭什么注意到他?而那些随之而来的东西,就更不是他的了。那些全部都是准备给了别人的——整座府邸的开销与花费,全都要靠那些去支付。而他又因为兴趣来得快去的也快,所以认真说来他其实没有任何的爱好,所以他的俸碌也就一起去拿着养下人了。
他唯一所有的,就是自己的身与魂。可这两样除了他自己以外,会有谁来真正的关心的?而他的脾气究竟是好与不好,别人只能厌恶或者喜爱,又有谁曾经真心的劝戒过自己要去收敛的呢?就连皇帝也对自己的性格不置一词,反正他要的只是一个好用的手下罢了,性格的好坏与好用不好用没有直接的关系。
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只有那个人会对着自己温和的说:不要对下人乱发脾气,你的坏脾气不仅伤了别人还会伤了你自己的。
——他一直都是为了自己好的。钟落鸿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好,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自己?他与他之间,恐怕连朋友都谈不上罢?钟落鸿是这么想着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在夜里起身来为自己掖被角。
钟落鸿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沈烟……你究竟是谁?
也许是心里的疑惑让他觉得胸口很闷,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于是在床上躺了很久他都没有睡着过。更可恶的是,到了后半夜他竟然还想小解了。没有办法,他只得艰难地伸手摸向了应该是放在床底的夜壶。
该死的,今天是谁放的竟然敢放在这么里面!?
摸了半天都没摸到的钟落鸿心里很是恼怒。而下身的腹胀感又让他有些着急。
摸到了!
他的手指总算触到了那个熟悉的冷东西。可是那东西让他抓不太住,显然是有人将把手的部分放在了别的方向。不过不要紧,他略微地再探出了一点身子,努力伸长了手。结果——
“嘭!”的一声闷响,钟落鸿侧着身子摔下了床。
胸口瞬间涌上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而后脑勺也似乎撞到了什么而一跳一跳的直发疼。
——钟落鸿晕了。
第二天一早,一贯要服侍他洗漱的下人刚进门就吓得将手里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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