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换上件月牙素袍,绾发束冠,看起来庄重素静。我走出去时,就见到了那一个站在堂中的男人。他身着御林军的戎装,瞧起来更是挺拔庄严,鹰眸瞥来时,直教我蓦然想起昨夜里的种种,颈后像是又有热气拂来,不禁垂下眼目,不敢再看他。
“好了的话,就走罢。”话音一落,他就转过身,迈步而出。
徐府比起沈家,却又是另一片天地,那些假山园林不说教人眼花缭乱,眼前的楼台玉柱,雕栏玉砌,可称得上是别有洞天,非沈氏之流所能及。
我跟着徐长风,他走得不徐不疾,我昨日刚侍夜,今晨起时也觉得有些吃力,如今走了几步,就觉两腿微微打颤,额上也出了薄汗。可我到底是个男子,自然说不出要他等我的话,再者,他不管是有意无意,总和我隔开不到五步远。
到了另一处院子,徐长风进门之前停了下来。我也正过来,和他一起止步。他回过身看了看我,伸出手来。
我望着他的手掌片刻,也会意过来,略带迟疑地将手抬起,那宽厚手掌便将我的手心握住。
他说了一声:“进去罢。”
我和徐长风一起跨进门去,就见到了座上那一个雍容妇人。她梳着诰命夫人的发髻,衣着却极是素雅,不见过多金饰。她面上微微含笑,眉目瞧来却威严精神得紧,像是什么也逃不过她的法眼。我这才想起这位徐夫人虞氏出身将门,徐长风那双眼,正是同虞氏如出一辙。
“母亲。”徐长风唤她一声,我亦跟着他,轻轻叫了一声:“娘。”
虞氏颔首,下人便拿来杯子,我跪下敬茶,这些我未嫁前就练过几次,如今做起来自是滴水不漏。虞氏喝了我的茶,便叫我二人坐下。
“到底是沈氏的公子,确实秀雅细致。”虞氏打量着我,像是越看越为满意,“长风是个粗人,日后若有什么地方不好,你可就要多多担待了。”
徐长风虽是武将出身,却也是科举正途的一甲进士,虞氏此话是自谦太过,将我折煞,我也只能暗暗看看旁边的男人。
他从进来之后,除了那声母亲之外,便沉静似古潭,眼里仿若谁的影子也留不住。
虞氏是个爽朗妇人,同我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命人从库房里取了一个玉佩赠我:“我这儿皆是女人家的物什,这块玉佩是长风的外公给我,当年据说本是想留给儿子的。如今,便给你罢。”
那玉佩我看了,极是贵重,并不敢收。
虞氏却缓缓道:“有何受不起,待你日后生下楔子,便可将这玉佩传下去,不也一样。”
此话甫出口,徐长风便出了声:“母亲,北衙门尚有公事,儿子不得不先行告退了。”然后他看着我,道,“你就留下来,陪母亲多说些话罢。”
说罢,徐长风就从座上起来,披风拂过,我就望着他的背影,长扬而去。
我回头,就见虞氏脸上笑靥收起,面子十分挂不住的样子。虞氏到底是徐氏主母,什么样的场面不曾见过。她随即愠色一收,又是我初见一副端庄威严的样子:“长风既然走了,有些话,他不在这儿听着也好。”
“娘……但说无妨。”我精神一振,忙说道。
她朝我瞅来,道:“你叫了我一声娘,我便把你当成儿子。可惜,你不只长风一个丈夫,也不只我一个娘。”
她的话开门见山,我如坐针毡,既不知如何应她,又不知该不该应她。
虞氏接着道:“你身为尻妻,要服侍三子,我也懂你的难做,我这做母亲的无其他念想,只想你对长风时,每刻都要记住,他也是你的夫君,他需爱你敬你,你对他……也不可有偏颇。”
我听出了虞氏话中之意。她是忧心,徐长风身为常人,与楔兄弟共享尻妻,怕是处于劣势。我斟酌地小心应:“母亲所言,敬亭省得。对……官人必会敬重爱护,绝无偏颇。”
她听了此话,果然是合意地点头,面上也有几分温和道:“我看,你这性子,也是安份软和的……如此,也算是件好事。”她叹了一声,“长风那个性子,和我这个做娘的肖似,吃软不吃硬,之后夫妻二人同处,你需要多费些心思。至于这府里其他,你也不必烦忧,想来也无人敢欺到你的头上。”
“是。”我乖乖应道。
等踏出虞氏的院子,已是午后。
虞氏并未让我留饭,她去前便说道要去佛堂听经。先前,曾有人告诉过我,徐府里,夫人吃斋讲经,鲜少露面,多是二位贵妾打理内宅,可虞氏地位巍然不动,不单是其子有出息,她本也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我回去后,不禁想道,这对母子貌合神离,而徐长风身为常人,与楔兄弟共妻,这一些,会不会皆是虞氏的主意。
想来,这个婚事,从头到尾,也并未合他的心意。
后来两日,我都不曾见到徐长风。晚上他不来屋里歇息,我也从来不问,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这两天一眨眼就过去,到了第三日,天未全亮,就来了一批侍从。那为首之人,正是陆管事。
我现在再见到他,心已经是静了不少。陆管事年纪尚轻,便打理着徐府内宅大小事务,想来,他也是极受徐府信任的。碧玉碧落二人皆是他亲手调教,自是灵秀通透。
一如我嫁进徐府的那一日一样,下人伺候我沐浴,为我梳妆,他人为我披上xiè_yī,重新系上了五重结,接着让我含住胭纸,当我闭目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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