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四面八方传来各种鸟叫,活像京城的鸟全集中到了这一处,将他们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五长老早已是冷汗淋漓,只能作罢恨恨撤去。游麟让这意料之外的闹剧搞得哭笑不得,不过,他的收获也颇丰。他得知了夜隐帮这个陌生的词儿,见识了夜敛尘手下刺客的厉害,明白自己是插翅也难飞出夜敛尘掌心。除此之外,还得知他的几个皇兄皇弟都打算出京……?
他隐约觉察到,他的父皇在下一盘很大的棋。然而,对手是谁,用意是何,一概不知。
事态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
狭路相逢
五长老走后,夜敛尘让人雇了匹骏马、一架板车,还买了具普通的柏木棺材,将太岁的尸骸敛了进去。万事俱备已是午时三刻,他拉着游麟披麻戴孝,一边撒纸钱,一边往城门走。
“大哥~你这是要作甚…?”游麟吃不透夜敛尘的打算,小声问。
夜敛尘和游麟的思维方式很不一样,再复杂的事,他都能简单想——无论棺材里躺的太岁是谁,无论小太监有没撒谎,都和他无关。他已将小太监带出宫,只需埋了小太监的爹,就算完成了约定。而完成了约定,就可以杀人灭口了。此时他依旧是作女装打扮,连着尖帽的孝衣,将他的相貌身形遮去大半。他睨了游麟一眼,道:“给你爹办后事。”
同样穿着孝服的游麟,挤出一点哀戚和感动,勉强道:“……大哥,你真好……”他远远瞧见城门口严阵以待的禁军和鹿砦,踅摸着斯无邪除了恭送众皇子出城之外,还有心捉拿错杀他侄儿的刺客,要将出城的百姓严加盘问。而夜敛尘这么好心陪他当孝子,不过是为了跟着出丧的队伍混出去。
游麟神游太虚间,已不觉来到了城门下。一列戴胄披甲的禁军,端着马槊,将他们的队伍拦下。为首的呵斥道:“棺材里什么人?”
游麟哭丧着脸答:“我爹……”
禁军一拥而上,要将棺材撬开来看。夜敛尘使个眼色,出丧队伍里走出个管家模样的老头,一面阻止禁军检查棺材,一面塞银子道:“几位大爷,还是别开的好!咱们是城东开酒楼的,散花楼,诶,您一定知道!我家老爷子嗜酒成性喝坏了身子,还得了花柳病,生了恶疮,流脓…死得不太体面……”
夜敛尘听了,肩膀一抽一抖,直往麻布服的帽子下递手绢,似在啜泣。游麟顿生了几分玩心,只觉这刺客大哥平日里假正经的,装起女人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好生闷骚。他赶紧将夜敛尘揽入怀中,轻抚背脊,温言哄道:“娘子莫要太过伤心,咱们爹虽然走得体无完肤,但也算平生作恶多端的现世报,省了苟延残喘吃苦,也省了下阿鼻地狱受苦。何况,就算你爹~当然也是我爹……死了,为夫不还在这里,给你挡风挡雨么~”
夜敛尘听了,悲痛欲绝,狠命捶游麟的胸口,暗想这小太监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竟敢咒他爹。游麟只能挺胸站稳给他捶,不用装也是痛苦万状。禁军们见这小两口伉俪情深,不由得各自忆起故乡的发小媳妇儿,伤春悲秋起来。待到棺材撬开,一看,果然是个形容狰狞的死人。便放下戒备,挥挥手,放他们过了。
于此同时,在京城外十里长亭。一位穿着麒麟补武将朝服、头冠东珠的重臣,正坐在亭中,提壶斟酒。他虽然穿着打扮像个武官,却生得白白净净,透着股子病态美和阴佞。不惑之年尚有此姿容,真不知年轻时,该有多祸害众生。
但倘若以貌取人,认为他是个好欺负的主儿,那就大错特错了。在京中,只要随便抓个人问,天底下谁最好看?不消说,打圣上继位到如今几十年,绝没有人能出斯无邪左右,甭管男人女人,二流子还是圣贤,见了他都色心蠢动。连皇上年轻时,都感叹可惜斯大人不是个女儿身,只能娶了斯无邪的姐姐进宫图个宽慰。再问,天底下谁最狠毒?答案如出一辙,九门提督斯无邪,武功奇高,兵权在握,草菅人命,连皇上都怕这个小舅子三分。
斯无邪是个大忙人,自然不会特地跑到十里长亭赏柳饮酒。可今儿不同,今儿皇子们出京往各地磨练,而他旁边这条官道,是大皇子游聿去云岭之南的必经之路。
按理说,斯无邪是朝中一品大臣,又是四皇子的舅舅,就算常和大皇子游聿照面,交情也不该深到临别折柳相送的地步。不过,昨天夜里,游聿竟然孤身潜入了他的府邸……
彼时他只当是仇家上门,装模作样看了会儿兵书,打个哈欠支肘假寐,待那人步步逼近,猛地错身拽住人钳进怀里。他本想直接废了这人筋骨丢进地牢严加审问,不料入目的是一双神情恬淡内敛的眼睛。扯开面罩一看,让他禁锢在怀中的,竟然是大皇子游聿。
斯无邪虽然吃惊,但电光石火间,已明白了游聿的来意。他放手一礼,不温不火道:“殿下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摇曳的烛火下,游聿脸色黯淡。“听说斯大人,打算上奏父皇,治游麟涉嫌杀害游琴的罪?”
游聿开门见山,斯无邪也直白回道:“正是。”
“你怎知游麟就是杀人凶手?”游聿翻着案上的兵书,缓缓道,“游麟若要害四弟,犯得着选自己殿里么。三十六计里,可没一条叫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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