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麟顺掌搪开爪钩,将两少年拉扯过来,不防爪钩回旋,各爪之上又迸发出四股带着无数倒钩的鱼线,不长眼地扎入骨血,又灌入内力死死缠绕游走周身。此正是鬼鸾堂兄弟的看家本领“寒江钓雪”。鬼鸾堂众刺客见时机已到,方才踏雪寻梅的、戢翼化鱼的,上下齐攻。一时间,宛如狼牙的淬毒暗刃,自湖面、夜空森森扎来,散发出妖异光晕。
游麟见情况危急,也忘了痛,丹田阳元之气自然催发,“混元朝宗”护住要害,卯足内力又“龙骧麟振”,将入肉甚深的鱼线倒钩反弹出去,既锁住十来位从上方近身的刺客,又将远处握绳的两少年拖入战局。然而最棘手的还是从湖底偷袭的刺客,此时明月当空,小湖如镜,将众多紫披刺客投影照出,一时分不清湖面湖下是人是影,更难以防备。游麟目不暇接应对之际,神使鬼差想起了在四煞神教和夜敛尘过招时,夜敛尘随机应变借助溶洞乳石的滴水,以寒功飞针织网困住他的事来。他虽不会寒功,不过内力精湛混热也可一用。当下一面交手,一面脚踏湖面,将至阳的内力逼入水中,走转数十步,那水轰然沸腾作响,将数十个耐不住烫的刺客炸出。
“好功夫!”紫衣少年一手捞住一个刺客,平身后撤,傻乎乎问:“这招叫甚?”
游麟一笑即收,稳息道:“…红烧水煮鱼。”
另一位紫衣少年笑道:“我们鬼鸾堂,不过是帮中身手最差的踩盘子。相好的,念你英雄年少,留尔小命,就莫管闲事速速滚出金陵罢。”
游麟收势暗想,先入驻防城救了夜敛尘,再和夜隐帮计较也不迟。因而驻足不正经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慢逃不送~”
少年轻哂了声,卷舌露出小半截竹哨,鸾声一鸣,众紫披刺客隐入夜色中销声匿迹。
游麟稳身待敌走远,膝下顿软栽倒在岸边,只觉让倒钩扎破的地方发麻作痒。知是中了毒,咬紧牙关内力游筋走脉,将毒血从各伤处逼出。这片刻工夫,他翻身望着明晰如洗的皎月,反省方才战局,自恨交手时心态依旧放在平常切磋,未以杀招制敌以至初战负伤。
“父皇在就好了。”游麟突然思念起那个教他乾元经的黑心黑肺的老不死来,若是往昔在旁嗑瓜子指手画脚的父皇来战,会如何出招?想也是白想,只得起身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方才登塔远眺的玄武湖,又到了眼下。此地收纳着此朝全国户籍,为防失火,巡逻的士卒左右交换不敢大意。冷月无声,垂柳轻拂慢摆。默了片刻的游麟,顿时炸毛了,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和夜敛尘一样,其实个是兜圈子的路痴。
他提口气反方向疾驰数千步。眼前豁然亮堂,一条临水长街热闹非凡。花灯沿楼绮丽,锦缎随风飘荡,两面门户俱开,无数红袖美女往来其间,或倚窗抚琴,或绫绢轻招,或长袖而舞,。
对楼有位娇媚动人的红衣女子,正捧着琵琶,似笑含嗔唱:“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那酥软撩人的嗓音,扬时滚热似火,抑时魅咽羞喘。唱的是宋徽宗的词。游麟听得头脑发昏耳根涨红,匆匆掠行几步,又有佳人英爽俏皮地弹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戚似我?……从今后,把钟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般若波罗!”
游麟忍俊不禁“噗”了一声,那巾帼英雌似的唱腔顿止,笑如银铃道:“好哥哥,作甚么梁上君子,快端银样蜡枪头来,与姐儿弄耍销金窟。”
游麟神志一凛,道声不好,起身急避,弥天盖地的红绫,已打四面八方缠来,将整条花街遮了个严实。其间,百位螓首美女隐匿布阵。
“金陵第三十七景,长桥选妓,恭候大驾多时了。”方才唱小尼姑思凡的声音自绫中传至,继而筝声大作,弹响靡音软曲《十八摸》,一股子奇香在红绫中弥漫开来。
——方才是小孩,这会儿是女人,夜隐帮尽是妇孺?游麟屏息不搭腔,伸手擒住红绫贯力一拉,只听嘤咛娇叱,那滚滚红绫尽头,竟拽出个不着片缕胴体明艳的美女来。游麟呆了呆,那明晃晃的美女赤脚踏绫,红唇微启口吐暗箭,同时纤指摸到发髻,放下墨染青丝,指间寒光一闪,毒针已逼至面前。
与此同时,红绫深处歌谣伴曲传来,吴侬细语邪魅妖娆,只将万般杀气化为绕指柔:“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过十八摸。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游麟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乱人心智的靡音,闭目侧身让过暗箭,“飞花尽沾衣”旋袍还针。冷不防筝声一改,层层叠叠毫无头绪的红绫又是一阵移形换位,将他裹至逼仄之地,一股子银钗捅破红绫照咽喉扎下。
“二摸呀,摸到呀,小哥的肩上边,肩膀同阮一般年,伸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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