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也坐在树底下,膝上搁着一口琴,他正在调弄着,随口对背后的孙策说:“义兄是否等得无聊?”
“是有点。”孙策懒散散地把佩剑往天一抛,待它转了三个圈落下来又接住了继续削木头,“不过不会无聊多久了。亲爱的袁大头刚死,刘勋吸收了袁大头那么多残兵,粮草肯定撑不住了。就这几天,他非出兵去上缭抢粮不可。况且……”
周瑜道:“况且你还写了封信给他说上缭遍地黄金和软妹,诓他赶紧去抢对吧?可怜子布先生好文采,被你逼着写酒池肉林。”
孙策认真用剑尖剜去一截木料,吹了口气,淡淡道:“说起来我与刘勋这混帐,也算远日有怨,近日有仇。当初袁大头的部下里有个眼光很好的人,很仰慕你义兄我的,愿意随我左右,可惜那时我尚寄身他人。现在我自立门户,他终来投我,却半道命丧于刘勋之手。刘勋明明知道他是要投奔我孙策的人,还敢截杀。公瑾,我有点不痛快啊。”
周瑜拨着琴道:“你的不痛快,应该让他知道知道。”
孙策笑得眉眼弯弯:“当然。我得让他知道知道,我孙策虽然能受气,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给我气受的。”
孙策手巧已极,沉沉一柄剑在他用来就像一柄精巧小刀,居然真被他削出个花来——一截朽木,削成一朵拳眼大小、重蕊叠瓣的木头花。孙策只是随手消遣,削成了却是要扔掉的时候了。他把花挑在剑尖上,伸到周瑜身旁,在他那口琴的琴尾上一抹,花便停在了琴弦上。
“送你啦。宝剑配龙驹,宝琴配香花。”孙策懒洋洋道。
“没这配法。宝琴配香炉还差不多。”
“可以啊,改天我上街去给你买一个……”
幸而无聊的这几天,江北来了个使者,原来是曹公欲嫁个女儿给孙家的三正太,派使来说媒来的。孙策悄悄对周瑜道:“听说曹公女儿多,到处找销路,传言诚不我欺。”使者分明听见了,但是笑眯眯的,好像多听不怪的样子。
使者在孙策地头上,乐得多拍拍孙策马屁。于是正事完了使者又说:“曹公在北方,也听闻孙将军威名,多有赞叹,常呼‘猘儿难与争锋也’。” 猘,便是狂犬。
“……”孙策指了指自己的脸,转头问周瑜,“我很像狗吗?”
“呃……”周瑜瞳子从眼角滑到眼尾,看了看使者又看了看孙策,一时不知如何答
。说像吧好像义兄不大乐意,说不像吧岂不等于在说曹公一派胡言满嘴放炮?
“有这么英俊的疯狗吗?”孙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面镜子,正盯着喃喃说。
“啊,我看这句话并不一定要这样理解。”周瑜忍着笑圆场道,“义兄以为曹公的意思是‘孙伯符像疯狗,我不能与其争锋’。但以我看来,曹公这句话的意思可能应该是‘连疯狗也无法与孙伯符匹敌’。并非把义兄比作狂犬啊。”
“啊啊,不……虽然周郎是好心但好像反而更糟糕了呢……”使者连连摆手囧着脸赔笑。他见孙策似乎不像是非常高兴的样子,又听闻孙郎杀人不眨眼,怕这小子一发脾气把他这个使者推出去咔嚓了,赶紧转了个话题恭维:“其实就是说,孙郎横扫江东,锐不可当,曹公也深为震动,日夜挂怀,连腰身都清减了。”
后吴中有童谣曰:“孙郎笑,瞒腰小。” 又曰:“猘儿孙郎俏,许宫小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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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四年,庐江太守刘勋引兵攻海昏、上缭。孙策轻军急行,夜袭皖城。
孙策行军如风如火,等皖城守军发现,只能匆忙列阵迎战,一击即溃。驻守军将立刻闭城死守,以期刘勋主军急返回援。
皖城也算有险可守,当年太守还是陆康时,孙策第一次攻皖,也围城两年方才攻克,此时虽然孙策占尽上风,一时也不能攻破。孙策亲跨战马在阵前督视一阵后,挥戟下令:围城。
“义兄!”周瑜趋着战马并过来,“今时今日,不比当年。我们轻兵奇袭,是趁虚而攻,最怕拖到刘勋主军赶回,那便棘手了。义兄,此城合当疾攻速取,怕是不能像你当年那样围城耗战。”
“你放心,”孙策道,“此城当然要速取。先围上,现在里头兵力薄弱,猝然受袭,肯定人心惶惶。只消围个一两天里头就慌了。再加上刘勋这人,一向无德,军心不齐,民心不向,不要几天,他们肯定兵无斗志,自生祸乱。”
周瑜略加思索,蹙眉道:“唯惧刘勋带兵赶返,而我们尚不及攻下城池……义兄,刘勋往返,必经彭泽,我们可以在彭泽驻军,阻击刘勋,纵然不能将其击溃,也至少能拖延他的回援,为我们攻城取得时间。”
孙策笑望过来,看了他一会儿,起手在周瑜面颊上捏了一把:“公瑾真用武之才,这么快就能指点你义兄打仗了~”
周瑜扬了扬刀子似的好看眉毛:“不然的话,难道我是过来吃白饭的?”
孙
策悠然道:“那也没什么问题呀~当年为兄在你家,多少也吃了一点你家的白饭,现在公瑾若要回吃,为兄也是热烈欢迎的~”
周瑜刚想嬉笑着和他一起贫,及时忍住了,一正容:“——说正事。”
“正事正事~”孙策好整以暇地拍拍头,“正事就是——我的两位堂兄,此刻已经奉我军令,等在彭泽准备给刘勋一个见面彩了——公瑾要在打仗这事上指点你大哥,始终还是差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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