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茶水和点心的间隙里宁桐青问起了d. w. 那批藏品的近况,自从他听说拍卖暂停,心里隐隐觉得程柏恐怕和这件事有些干系。
果然,他刚一提名字,程柏立刻笑了:“我原以为你中午就要问我了。”
“没顾得上。”
程柏抓起一把瓜子,然后说:“那我们说点新闻上没写的——我替威廉森太太出面,找到了艾玛,告诉她如果这批瓷器全部委托给我卖,她会拿到比她自己卖至少高一倍的钱。”
尽管面前的这个男人单论外貌堪比行事不靠谱的男模,但他确实是整个欧洲境内都数得上号的中国瓷器研究者和独立中间商,老练,精干,偶尔狡猾,永远守口如瓶。从他父亲一辈起,父子俩不知道经手了多少桩欧洲和北美市场的中国瓷器的买卖。所以当他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已经成了。
宁桐青沉默了几秒:“谁会是买家?”
“还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不是私人藏家。”
“那你这次可以说是只赚了个咖啡钱。不过从我们研究者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大好事。”宁桐青耸耸肩,“毕竟按照公价,他们不值什么大价钱。一批打包下来,未必抵得上有些官窑瓷器的零头。”
“你这么说也没错。”程柏慢慢微笑起来,“但它们给过我很好的时光和回忆,我不希望它们被分开。”
宁桐青抬眼:“真难想象这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程柏则说:“真难想象我在你心中原来是这样。”
然后,两个人都笑起来,以茶代酒碰了个杯。程柏还起了个祝酒词:“祝我们的老朋友安息,他的心肝宝贝有个好归宿。”
宁桐青想想,加了一句:“那我就祝它们永不分开吧。”
既然聊起了瓷器,接下来的对话就容易得多。宁桐青从最近自己在忙的这个展览说到博物馆的瓷器藏品,程柏一直话不多,在宁桐青说到未来自己的筹展计划时,他忽然说:“那到时候我把那对瓶子借给你。”
宁桐青下意识地反驳:“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借你那一对瓶子?”
“因为它们特别美。而且你一直偏爱颜色釉。”
“…………”
说这番话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打烊的茶馆,在回谧园的路上。夜深之后老城区的路好走得多,加上两个人也聊得兴起,仿佛一眨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停稳在了有恒堂外。
他们对看一眼,这一次的沉默里多出一缕不可言说的意味,最终宁桐青亲手扼死了它——他伸出手,轻轻地抱了一下程柏:“那我们明天见。我来接你,一起吃午饭,然后去我的博物馆。”
他发间的香水味还是这个。宁桐青松开手后如是想。程柏看着他,最终也只是笑笑:“晚安,桐青。”
宁桐青刚要说话,程柏毫无预兆地靠过来,在他的脸颊边留下一个温暖的吻:“你可以留下来的。”
“但我不会了。晚安,bertie。”
程柏下了车,宁桐青目送他走进有恒堂。没想到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绕到车旁敲了敲窗子。
他递给宁桐青一个不大的盒子,然后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开了口:“一个小礼物。不过遗憾的是,今晚你的祝酒词可能不能实现了。”
宁桐青稍一迟疑,还是接了过来,他的目光一闪,只能用玩笑的语气开口:“需要当着你的面现在开吗?”
程柏笑着摇头:“不,我希望你回去再开。你应该知道是什么。”
“那我就真的希望自己猜错了。”
程柏不再说话,冲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宁桐青好几次想停下车拆开那个礼品盒子。程柏说得没错,他的确隐约猜到了这里面可能会是什么。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一口气不停地回了家,在电梯里他就想,一打开门,他就把它拆开。
可他的这个念头最终还是落空了——按理来说早该睡了的展遥正坐在沙发上。
他的眼睛告诉宁桐青,他在等自己。
暗暗叹了一口气,宁桐青放下礼物盒,对着心事写了一脸的年轻人一笑:“这是怎么了?脸像个核桃。”
第17章 推心
“你困了吗?”
展遥单刀直入地问。他甚至没有耐心等宁桐青给出答案,又迫不及待地往下说:“呃,我想和你聊聊……不是,我是说,我有点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宁桐青脱鞋,进屋,在另一张单人沙发坐下,把还没来得及拆的礼物放在茶几上,然后才对身体和精神都紧紧绷绷的展遥点点头:“没问题。今天下午那事?”
展遥似乎是没预计到宁桐青还会提问,整个人都僵了一僵,神情更不自在了:“唔。”
宁桐青反而笑了,伸手勾过桌面上的可乐,继续问他:“哪一个?”
问话的那个漫不经心,听话的却是如遭雷击。展遥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下更是瞪得像一对铃铛。见他这副样子,宁桐青忽然意识过来,他下意识的无心之问,竟然真的戳中了展遥的心事。
这下尴尬的顿时变成了宁桐青。虽然话是没法收回来了,但找补的本事他还是有的:“帮你抄笔记的姑娘这么多,你总不能都是一个法子拒绝吧?”
片刻间展遥的神情变幻精彩之极,就是不像是惊讶也不像是纠结。他的沉默很短暂,语调竭力保持着镇定,但慌张还是像初春的叶子般探出了头:“……我没有要帮我抄。是她们主动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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