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皇宫的正殿,也弥漫着一股黑烟。
允业惊呆了,这样大的动静,他竟丝毫没有察觉。
“怎竟有这样大的火?!”允业向山崖边又走了几步,“那个位置……是……”
允业已不敢再问,他愣愣地看着付子扬。
付子扬直视着他。事到如今,他决心要告诉允业一切。
“是!正是你日日夜夜的生活居所!”付子扬气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愤,“你的屹之兄杀君弑父,自己当上了皇帝。”
听到这话,允业突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的屹之兄没有赴约,竟是这样的原因么?!允业已经不能思考了。
那些过往不切实际的小幻想,已成了最可笑的春秋大梦,叫他难堪。
“不可能!这不可能!”
允业摇着头,泪水夺目而出。
“不仅如此,你的父皇被郑屹之刺死,你的母后,也被郑屹之灌下了毒药,”付子扬的声调已越来越高,他要将这残酷的事实全都告诉允业,“而你的乳母……”
听到这句,允业突然睁大了双眼。
“惠娘如何了?”
“被人奸污……至死。”
怎么可能!他的惠娘怎么可能死!允业瞪大了眼睛,不断地摇着头,一把抱住了付子扬,苦苦地追问。
“怎么可能……!我们明明昨日还见了面的……”
允业的心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戳得千疮百孔了。他的父皇母后死了,他已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他的惠娘也死了,他连一个说得上话的人也没有了。往日的点点滴滴,如今却成了允业心中永远的伤痛,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昨日里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与他阴阳相隔,允业竟不能去想了。他似乎还没有认清这个现实,接受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和他的父亲母亲,他的惠娘,再也见不上面了。
允业还清楚记得昨日托信时的惠娘,连那细微的表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惠娘还说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想来,真是懊悔。他本该与惠娘多说两句的,更不该让惠娘操心,允业的肠子都悔断了,却不能将时光倒回。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允业还是没有想明白。
这不可能,允业摇着头,不能接受。
这不可能!
付子扬看着这样的允业,并没有心软;正好相反,他的心里愈发得冷静了。
他一字一句地要叫允业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你现在已不是什么太子,而是一个落荒而逃的朝廷要犯!”
允业好似失了魂魄,连说话都没有了气力。
“屹之,派人杀我……?”
声音低低的,却还是叫付子扬听到了。
“是!”
子扬一声厉喝。
允业直起了身子,颤颤巍巍地像悬崖边走去。他的泪水疯狂地涌出来,遮住了他的视线。他觉着自己的体力在渐渐流逝,站也站不稳了。
天色已暗,允业借着火光,向前方望去。
他看到了眼前的悬崖,那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了崖下的河水,却不浓重。
允业向前走了几步,没有一丝胆怯。有些石子从他的脚下裂开了,翻滚下去,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付子扬察觉到了异常,他一把上前拉住允业——他一定要留住这个先帝唯一留下的儿子,这路皇家仅存的血脉。
“郑……屹……之……”
允业没有力气挣开,只是口中默默地念着。
远处的火光愈发明显了,红艳艳地,竟一直照到了淮南山上。
怀袖居被照亮了,可却失去了往日里的模样。这火光,衬得怀袖居是这样得阴霾恐怖,叫人胆寒。
地上的雪也被照亮了,映着允业的泪。
允业已哭得没有了力气,他的心痛得要碎裂了,满腔的恨意从他的七窍窜了出来,叫他恨不得亲手将这怀袖居付之一炬。
突然间,他猛地朝着这百尺高的山崖下愤恨地高声呐喊,那喊声震耳欲聋,满是悲愤。
回音顺着淮南山的山谷传来,鸟儿也被这呐喊声吓得飞了起来。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悲鸣,真是乱世中苍茫的一景,动人魂魄。
元兴十九年庚申辛酉日,郑屹之祭天登基,冉恒国国姓更改。正式改年号为建初。后有史官将此事攥入国史,称之元兴之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的进度就到这里了 希望大家多写一些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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