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凤台看他这一通胡言乱语的,而商细蕊被夸“好看”,居然咧了咧嘴角还挺受用,这时候就能看出他的乾旦本色了。
范涟拍了一把程凤台的肩,叫声姐夫。程凤台回拍了他一下,道:“你带商老板进去玩玩,我先去拜见丈母娘。”
程凤台的亲丈母娘便是范家的嫡母,二奶奶的娘亲。不知道为什么,类似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往往老爷子都是早早地死了,几房寡居的太太却是一个赛一个地长命百岁。范老太太还不算太老,但是已经不大爱动弹了,歪在烟榻上由人服侍着抽烟吃茶。几个姨太太同样一律穿着旗装,当中最年轻的只有三十出头,也算作是上一辈的人了,围在老太太身边陪伴说笑。像范涟生日这种年轻人居多的场合,她们当然不会抛头露面。程凤台进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只听范老太太不断回忆范家堡当年的风光,回忆老爷在世时,做寿的场面是如何的宏大,千里之外的名角儿们都赶过来唱堂会。然后抱怨范涟品位恶劣,在大厅里请的什么西洋乐队来拉琴,去年来家里唱《虹桥赠珠》的商细蕊就很好嘛,武功架子多漂亮。
两个年轻的姨太太听见提到商细蕊,脸上几不可见地露出一种羞赧的神情,一个不自然地撇开眼睛笑了笑,另一个拿手绢抹了抹嘴角,咳嗽了一声。这两年来程凤台一直想不通商细蕊络绎不绝的女人缘,就他这半大小子缺心少肝的样儿,怎么还会有女人看上他的。反而自己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地在范家内堂来来往往,也没看见有哪个老姨娘对自己表达过好感。
程凤台笑笑,道:“范涟他外行,不配让商老板给他唱戏。赶明儿妈做大寿,我把水云楼给您请来。”他可不敢告诉她们商细蕊已经到了这里,回头被寡妇们叫来消遣消遣,意淫意淫,这不成了嫖戏子吗。
程凤台给丈母娘请安的时候,商细蕊被范涟带进客厅里吃吃喝喝,听听管弦乐队演奏的西洋音乐。范涟跟在他身边不断与他说话打趣,介绍他尝尝这个,尝尝那个,把其他客人都暂时丢下不管了。商细蕊将所有的甜点布丁统统品尝过一遍,端着一杯奶茶坐到沙发上慢慢喝着等吃正餐,反正他今天来也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吃点好吃的。
范涟在身边坐下来,感觉商细蕊虽然依旧没有多少好脸色,但是经过一番美食的洗礼,现在正处在一个比较甜蜜满足的心情之中,便轻轻悠悠地终于问道他:“蕊哥儿,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彼此的脾气还是清楚的,我对你一直都很仰慕。”
商细蕊喝一口茶:“哦!”心想谁都很仰慕我,我听着都不稀罕了。
“可是,蕊哥儿。”范涟可怜兮兮的:“我这阵子究竟怎么得罪你了,你对我这么没好气儿。”
商细蕊也不看他,只顾喝茶:“哦,你自己说呢?”
范涟可急了:“我说……我说什么呀我?”
商细蕊看他怎么死不知悔改,把茶杯往茶碟里一顿,手指头戳着他的胸膛,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再敢勾搭二爷,把二爷勾搭坏了!我就打死你!”
范涟都给气乐了:“什么?我把姐夫勾搭坏了?他用我勾搭吗?他已经够坏了!你都不知道他……”
商细蕊可听不得有人说程凤台的不好,哪怕程凤台确实不好,眉毛一立,范涟立刻讨饶:“蕊哥儿,好好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真的不明白。”
商细蕊冷声道:“东交民巷!跳舞的小姐!”
范涟这下就全明白了。真叫是哑巴吃黄连。如果他敢给商细蕊解释内情,那不用等他勾搭坏了程凤台,程凤台就先来把他打死了。就是没有想到,首先来追究这桩fēng_liú韵事的居然不是他姐姐,而是商细蕊,这名不正言不顺,狗拿耗子的算个什么事儿!范涟沉默了一阵,自暴自弃地说:“是啦,我下流坯!养女人养到了姐夫的眼皮底下!这就把她弄走!以后绝不敢把什么跳舞的小姐唱歌的小姐往姐夫眼前带了!”越说越觉得委屈,简直要哭了。
商细蕊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两人静默了一阵喝着茶。范涟打量着商细蕊的神色,觉得事态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这俩人往玩火自焚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真,有些话今天是非说不可了,踌躇地说:“蕊哥儿,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怕你不高兴。”
商细蕊隐隐料到他要说什么:“你讲吧。”
范涟很难开口似的又默了一阵,最后下定决心侧过身子向着他,郑重道:“蕊哥儿,但凡能捧你捧到眼前的票友都是非富即贵,你也算我们这一个圈子里混大的。你最知道我们这群少爷。自在一点的吧,荒唐的荒唐,贪玩的贪玩。有家累的都非常现实非常务实。总的来说,都不是感情用事的老实人。”
商细蕊恩一声表示赞同,这班青年富家子弟无所不为,外香里臭。如果父母对他们的管教松弛一些,那就更不得了,一般百姓家的道德观念根本无法约束他们。私下劣迹斑斑的,说出去都没人敢信,还不如唱戏的干净呢。
“我和姐夫和……”范涟想说常之新,话到嘴边及时收口:“我们几个要好的人以群分,都算是心肠善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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