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很是挣扎了一下,才道:“恐怕家中母亲惦记,今日只能有负夫人厚意了。”说罢起身告辞。
崔贞满以为此事十拿九稳,不料到口的熟鸭子还能展翅飞走。刚拧起眉毛,转念一想,如此难得的人物,自该图个长远。遂说几句温柔情话,依依不舍相送,又在打赏的钱袋子里塞了个香囊。
宋微虽然神情留恋,到底利落地转了身,骑上毛驴回家。他走得如此干脆,怕母亲担心是一方面,不知深浅,发展太快,怕吃亏上当是另一方面。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也最无法启齿的原因,是怕自己……不行。
不能怪他紧张。任谁弯了几辈子突然发现自己变直了,对当事人来说,其震撼程度,大概跟直了几辈子突然发现变弯了一样。当然,从非主流入主流,也许不会有那么多纠结挣扎,然而也更不愿面对失败的后果。眼下的宋微,不论生理还是心理,都交织着渴慕与胆怯、向往与害怕。纵然他再如何着急证明什么,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崔贞是个非常合适的对象。自主独立,美丽大方,温柔体贴,年长有经验,想必事后也不会纠缠不清。宋微决定,认真谈谈这场姐弟异性恋。
转眼到了景平十七年五月,宋微的恋爱谈了快半年,进展顺利。
买卖虽然照做,独孤府占的比例却越来越大。崔贞对待小情人很慷慨,基本宋微到了长宁坊,就不用走别家。宋微也不是小器人,总要挖空心思,额外给贞娘寻些等闲见不着的精巧物件,博美人欢心。要说宋微别的不会,吃喝玩乐样样来得。他长得好,性情单纯开朗,因为母亲的缘故,惯于甜言蜜语哄女人,天生的极品小白脸。崔贞独守空闺,最是寂寞无聊,自从认得宋微,不知开心多少。
两人隔三五天见个面,喝酒吃饭、游戏消遣,甚至出门踏青游春、拜佛上香,同进同出,越来越亲密。独孤府上下婢女奴仆,皆习以为常,更坐实了宋微猜想,崔贞是个孀居的有钱寡妇。此番郎情妾意,你来我往,图的是及时行乐。宋微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你过世的老公如何”这种煞风景的蠢话。
恋爱谈了小半年,尽管崔贞暗示过若干次,宋微从未留宿。
这一日天气晴好,宋微陪崔贞在后花园赏花。五月鲜花争艳,近处娇媚者如芍药牡丹,远处清新者如蔷薇石榴,无不开得热烈奔放,香风袭来,令人沉醉。
崔贞靠着长榻,衣着轻薄,神情慵懒:“听说夜里烛光下,花朵颜色姿态另有佳妙之处,与白日大不相同,不知宋郎可愿与奴同赏?”
宋微觉着自己不能再拖了。神经抻得太久,只怕适得其反,越来越紧张。是骡子是马,在此一举,长痛不如短痛,上吧。暗下决心,咬牙点头:“得贞娘相邀,夜赏鲜花,是宋微的荣幸。”
吃罢晚饭,果然先装模作样点上巨烛,赏了一阵子花。宋微要壮胆,特地多喝了几杯酒。崔贞挽着他的胳膊,脸紧贴着他脖颈,宋微只觉浓郁的香气熏得头脑昏沉,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内室,坐在床上。
婢女们燃上熏炉,调暗灯火,放低帘幕,轻声嘻笑着出去了。崔贞看宋微呆愣愣的表情,比平日机灵模样还要可爱万分,不禁扑哧一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宋微猛地回神,崔贞身上居然只剩了肚兜亵裤,软绵绵白花花大片皮肉在眼前晃动。脸刷地红透,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崔贞半跪在床沿,纤纤玉指挑起他下巴:“宋郎这般羞涩,莫非是……初次?”
跟女人确实是第一次。宋微瞬间想开了,红着脸腼腆一笑:“有劳姐姐教导……姐姐可得多疼着我点儿……”
崔贞大喜,这可真是捡着宝了。再不矜持,直接把宋微剥了个精光,预备拿出看家本领,使出浑身解数,制造一个回味无穷的美好良宵。
宋微努力放松,在对方老练的侍弄下,呼吸渐重。他心里十分期待,期待着崔贞帮他打开人生另一扇大门。
忽然,门外守候的婢女一声惊呼。声音极其短促,像被什么掐断了似的。屋里两人来不及反应,就听“啪”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紧跟着“哐啷”巨响,挡在床前的四页屏风被人踹飞,笔直砸到墙上,撞得四分五裂。
一个男人负手立在床帏前,烛光从侧面照过去,映得他的身影幽黑而又高大。
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十分平稳,却无端透着阴森寒气:“嗯?正快活呢?抱歉打搅了。”
宋微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脑子里疯狂咆哮:“要死了!这女人竟然有老公!”
第〇〇六章:一路恩深原是悔,今宵欲重不成欢
宋微还处在石化状态,忽听“噗通”一声。下意识转头,便见崔贞飞快地翻滚下床,跪到男人脚边:“小侯爷救命!若非小侯爷来得及时,奴家恐怕、恐怕就被这登徒子……呜呜……”梨花带雨,雨打芭蕉,哭得好不伤心凄惶。
有那么几秒钟,宋微觉得石化的脑子裂成一块块,轰隆隆直响。幸亏他好歹也是在皇宫里混过,皇位上待过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无论那男人信或不信,崔贞此言一出,自己今日都死定了。为了掩盖家丑,男人必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走出府门。想到崔贞称呼他“小侯爷”,宋微心底冰凉。如此权势地位,此等情势之下,哪怕一棍子就在这打死了自己,恐怕也毫无后患。
当下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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