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愕然,他知道弟弟不戴饰品,身上唯一的装饰品是母亲的遗物,从小就挂身上,没一天例外,简直是爱逾性命。
「猪猡拿十字架做什么?骑士团里那种东西跟垃圾一样多。」
「我不知道……我要讨回来。」
小小的纪念品,是他与母亲的唯一连系,关于母亲,就连族里最长寿的长老都对她没深刻印象,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唯一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就是麦伦这个人、跟十字架项链。
凯利吃了一口饼干,突然间笑了,胸有成竹说:「我会帮你把项链拿回来。」
「怎么拿?神御骑士很厉害……」
「吉罗德·维因特在五年前就被骑士团放逐到爱琴海的阿索斯山,这五年,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去杀他,为你报仇……」
「他死了?」麦伦听到这里心一缩,连呼吸都停止。
凯利那随时都展现出讥诮情绪的眉头一挑,问:「你担心他?」
「不……」麦伦眼珠游移:「那人不值得我给予一丝一毫的关心。」
「是吗?」凯利恨恨将手中的高级瓷杯用力敲上桌,差一点儿没把杯子给打破,又骂:「他比想像中刁钻,我前前后后派了十几个人去,没一次得手!」
麦伦暗里吁了口气,却还是规劝:「别这么做,要让骑士团知道你想杀人,又不知道会找何种麻烦。」
「我用高价收买人类顶尖杀手,就算他们失手被抓,也供不出我来……」舔舔嘴,残忍的笑浮起:「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呢……」
「低调点!」麦伦忍不住又劝了:「莫忘了血族六诫第一条,族人必须避世潜藏,以免引起人类恐慌……」
凯利对这条目颇有微言:「哼,让华丽的血族学老鼠躲在黑暗里,有违我等天性。不过,形势比人强,我会以我的方式收敛,你放心好了。」
「既然知道他在爱琴海,我亲自走一趟……」
凯利抓紧弟弟肩头,黑天鹅绒的纯浓墨黑从眼中扩散出来,那是吸血鬼发自内心的愤怒情绪征兆。
「你不能去!再让那猪猡见到你,危险!」
「可是……」
「没可是!」凯利吼出声。
麦伦垂眼,表面上看似听服了,但体内有一半为魔鬼所盘据,叛逆是常态。
凯利怎会不了解这弟弟?放松攫抓的手,改而轻柔按抚,说:「你刚回来,好好休息几天,我要忙着欢迎新人加入血族的典礼……」
「新人?谁?」
「当然是你。骑士团认为麦伦·特伦森已死,族里也将你划入死籍……趁这几天,我给你安排个新身分。对,就说你是瓦尔克叔叔的儿子,刚从罗马尼亚过来,正式进入本宗室核心。」
「嗯。」
因为青春不老,血族已经制定一套在人世间长处的规则,每隔几十年就会假造自己的死亡证明,离开个一、二十年之后,回来以子嗣之名来承袭之前的财产与身分,相同的容貌也很容易就以血缘之名蒙混过去。
「不过……」凯利还是顾虑:「麦伦·特伦森才死亡五年,要是让猪猡们看见你的容貌,怕假死的事情会闹开……没关系,典礼以化装舞会的方式进行,典礼一结束,你就跟布雷克往印度去待个五年、十年,等事过境迁……」
「好。」
想是怒气已经平息,凯利被黑色渲染的眼又逐渐淡去,绿色瞳孔重新浮现,温柔笑意涌上。
「你一定要乖乖的听话,好好保护自己,别再惹那些凡人跟猪猡。我们失去父亲有一百年了,不想再失去你一个。如果布雷克跟莱恩在这里,他们也会对你说同样的话。」
「我懂。」点头,麦伦回答:「我懂。」
然事态的发展却不由人。
cer.2
二〇一〇年,深秋。
位于北希腊半岛顶端,高六千尺的阿索斯山三面环爱琴海,另一面是无尽绵延的森林,虽与陆地相连,来往却只能靠渡船,隶属于神权自治共和国,几百名修士是此山唯有的居民。
大部分修士都居住在紧靠悬岩的修道院中,受处分反省的吉罗德却不该住在舒适的地方,山中一栋破旧的小木屋才是他的归所。
独居久了,他连外表都懒得整理,端正俊朗的容貌如今是一脸胡渣,身上的黑色袍服早已褪成了灰浊色,布边的绽线连补都懒得补,这男人全身上下比流浪汉还糟糕他也不在乎,弄好了给谁看呢?
山中岁月无趣,他每日除了意思意思抄写羊皮经书、练练剑,有时还无聊到把剑当人,对之唠唠叨叨几句来消磨时光。
但他最常做的一件事,还是思念那个人。
没有电力的山中生活,总让他早早上床安眠,今天他睡到一半醒来,先起身将枕头塞在被子里,假装有人睡着,抓了床边的剑,悄无声息躲到门边。
从不上锁的房门轻轻被打开了一条缝,穿一身黑、戴红外线夜视镜的男人看准了床的位置,迅速以装置消音器的手枪开枪,噗噗噗几声,弹无虚发,每颗子弹都正中棉被中央突起处。
门接着敞开到可容一人通过,男人小心翼翼进来,要确认吉罗德的生死,进入时枪口仍对准着床,就怕对方反击。
刚越过门槛就被痛击,手枪被打落地上的同时,侵入者也被制伏在地上,头上夜视镜被剥下、靴子里藏着的短刀、腋下藏着的另一把手枪也被搜出丢到一旁。
「唉,今年第七次了,希望下回的杀手能想个更有趣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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