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他在这……”陆老太爷死死地抓住了方大老爷的胳膊,他的手指恨不得抠进方大老爷的皮肉里。
“什么?谁?”方大老爷的心也慌起来,向陆老太爷原本坐着的石凳方向看去,他还没有看清楚。
“嗖”一阵冷风吹过,石桌旁边的火把再一次熄灭了。
“啊……”陆老太爷大声嚎叫起来,“鬼……闹鬼了……他来了,他来捉我们了。”
鬼,这样的字光是被喊出来就已经让人心生恐惧。
“怪不得找不到他,原来他已经出来了,他已经出来了。”
陆老太爷仿佛一下子得了失心疯,不停地念叨着。
众人也听了明白,“他”指的就是他们要挖的那具尸体,那个顾家人。
“老太爷,”方大老爷身上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强撑着拉住陆老太爷,“你不要惊慌,这里没什么鬼,都是人……你瞧瞧,我们……”
“我摸到他了,他的手冰凉,他方才……就在……”陆老太爷扭头向自己身后望去,“你快看看,他还在不在这里……他……”
陆老太爷死死地拖着方大老爷,他的面容扭曲起来,说不出的狰狞。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向身后看去,寻找尸骨的方家人也纷纷停下手,向四周望去。
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怪叫。
“呵。”带着轻蔑和嘲笑。
“你们找不到他,因为他已经出来了,他已经出来了。”
陆老太爷抓住方大老爷长袍的下摆,就要缩进去,方大老爷想要甩脱陆老太爷,怎奈越是挪动身体陆老太爷抓得就越紧。
“有……有人……”
方家人也喊起来:“谁……谁推了我一把。”
话音刚落,插在地上的一支火把又熄灭了。
“不是人,是鬼。”
方大老爷听着陆老太爷的声音,紧接着觉得脚面一热,他立即吓得浑身抖动,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在了陆老太爷身上,然后向后退去,一直退到方二老爷身边,方大老爷才回过神来,他立即感觉到了脚面上湿漉漉的一片。
怪不得他感觉到了异样,原来是陆老太爷溺在了他鞋上。
“都不要惊慌。”方大老爷仗着胆子,“哪里有什么鬼,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
“咯咯吱,咯咯吱。”陆老太爷牙齿打颤的声音传来,像是在磨着所有人的骨头。
陆老太爷听着方大老爷的话,睁大眼睛向周围看去,方家下人脸上也浮起了惊恐的神情,所有人已经开始坐立不安地向四处张望。
“什么都没有,”方二老爷吞咽一口,定下神来,说着向陆老太爷走去,“老太爷,说不定是风吹了木叶在你领口上,你一定是弄错了。”
陆老太爷几乎喘不过气,方二老爷的话已经不能安慰他,因为他忘不了方才的经历。
那并不是什么木叶,也不是他的错觉,真的就是一只手。
一只枯瘦的手,死人的手。
陆老太爷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然后渐渐地睁大了眼睛,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个瘦小的黑影,就藏在火把照射不到的阴影里,目光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咧开嘴露出个笑容。
陆老太爷只觉得心脏“嘭”地一声炸开,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整个身体开始剧烈的抽动。
见到陆老太爷这般模样,方家下人再也忍不住开始四散逃去。
鬼真的来了。
早知道他们不该挖人坟墓,鬼第一个报复的是陆老太爷,第二个谁是谁?方大老爷攥起了手。
“大……大哥……怎么办?我们怎……怎么办?”
方二老爷结结巴巴地喊着。
“你相信是鬼吗?”方大老爷声音发颤。
“不信……但是……”逃窜的方家下人拿走了不少的火把,周围越来越暗,光亮能照射的地方不多了,却还能看到陆老太爷放在地上,慢慢地抽动着,最终归于平静。
这片死寂笼罩在方大老爷、方二老爷头上。
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们不信。
方大老爷下意识地向后退去,隐隐约约中他们仿佛也看到了什么。
一个黑色的影子。
他们能肯定,这并非方家的下人,那么他是谁?
方大老爷刚要说话,耳边传来方二老爷的惨叫声,紧接着方二老爷抓住了方大老爷的手臂,两个人一起向后摔去。
方二老爷手里的火把也掉在地上,火把在地上滚了几圈没有灭,方二老爷刚要查看周围的情形,忽然一个头颅倒着出现在他面前,那头颅上的两只眼睛直愣愣地望着他,然后嘴角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啊,”方二老爷也大喊起来,“鬼……真的有鬼啊……”
方二老爷爬起来就要向前跑,却发现自己就像是被人扯住了,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挪动不了半分。
“救命……”
方二老爷尖厉的声音,回荡在深山里。
……
裴钱奇怪地向不远处望去。
冯师叔说好了只是过去看看,竟然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冯师叔到底去干什么了?”裴钱看向靠在树干上的裴杞堂。
裴杞堂直起身子,他还以为方家总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轻易就败下阵,却没想到不过是片刻的功夫,这些人就四散而逃,被冯师叔当做猴子一样戏耍。
“差不多了,很快寺里的僧人就会过来查看,让冯师叔早些出来吧。”
裴杞堂淡淡地吩咐,转身准备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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