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女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听着病房内没多久后传来的,男孩低低的压抑的哭泣声。
那时候,他不知道女人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走开。
当晚女人发病。
发病时会用拳头狠命地砸东西,砸自己也砸别人,凤记冰差点被一个热水瓶砸到。护士拼命地制止女人,他就抱住她乱动的身子,在医生赶来之前。
女人大概是真疯了,她开始语无伦次:“我怎么会生下你呢?我怎么会生下你呢!你明明就不该出生,你的出生只会让人痛苦。我真坏……是啊,我早就是个坏透的女人。我生下你只是想讨厌你,想恨你,想狠狠折磨你。可……可是我为什么最后还是会爱你呢?”
“当你出生,第一眼看到护士手中的你,我就知道我一定下不了手,我从来都没看到过那么可爱的小天使。”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说他可爱,说他是天使,说她爱他。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像个人了。记冰僵直地抱着她一动都不敢动!
无论如何都觉得,这些话语比骂声还令他言语哽塞。他扯了扯嘴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女人看得惊呆了,双眼微微凸出,像极了一尾金鱼。但是很快她的脸扭曲了,狠狠地拍打他。
医生及时进来,他被护士拖走。看着医护纷拥而上。病房门被重重关上,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有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谁能来救救她?!
“记冰,你还是去休息吧!你自己的伤还没全好。”护士长担忧地说。
“不,不……”少年是半抱臂倚在墙壁上,不再动。
半个小时后,成田医生出来,对他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很好……还是个有心理准备吧。”
他进去时,女人昏迷在病床,半睡半醒的迷离状态,记冰还是决定最后试一次!
他坐近她的床畔,说:“告诉我,我父亲是谁?我让他来救你。”
她安静了几秒,时间仿佛停止了,这个世界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
他不由地屏住了呼息。
突然她癫狂起来,四肢捶着病床发出巨大的响声,死死咬着嘴唇发出痛苦的闷哼,就是不叫出那人的名字。
“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年少得志家财万富你说过的!他一定有能力救你!还是你宁可就这样死去?”可是他不放弃执着地想从她嘴中套出那人的名字!
女人更加发疯起来。他怕她咬到自己的舌头,压住她的身子,手指伸进她的嘴里。
“妈妈,妈妈,求求你,活下去,别离开我……”他终于伏在她身上,绝望地哭喊出声。
手指被咬得血肉模糊。直到女人尝到了浓浓的血味!在一刹那有些清醒过来,看着儿子难得露出担心的样子,凤艳慢慢地松开了牙齿……“别去找他,他会杀了我们……记冰。”
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凤记冰错愕地忘了呼吸!
他会杀了我们?
他凤记冰书读得再少,都知道虎毒不食子。
他会杀了我们?
他不知道什么是结束。
但女人显然知道。
他一直以为在哪怕不是现在,她总有一天会说出他的父亲是谁,就像许多电视里演的那样,在最后一刻告诉他真相,但是她没有。
在他的腿终于康复,全组医护恭喜他出院后的第二天,她毫无预兆地从高楼坠下,美得就像展翅的蝴蝶。
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打他骂他约束他的人,多好。这样想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连一个会打他骂他的亲人都没有了。
6、 初遇
热。
建筑工地上,很多民工都赤胳膊上阵大体力劳动。偶尔那些民工也会自得其乐地唱歌,嗓音高亢洪亮,但很快湮没在升降机或推土机的巨大嗓音下。
男孩的皮肤已经晒得很黑了,被工地毒蚊子咬得有点斑驳。白衬衫早已染了灰尘变得看不出原本颜色。工人们也实在搞不懂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孩为什么要到工地来,他的爸爸妈妈居然也舍得?明明也长得很漂亮不是吗?虽然有点像哑巴般不爱说话。
“休息一下吧。”有管事的过来喊。
民工三三两两地到阴影处休息,喝用牛吉噜泡的茶(一种夏天泡茶防中暑的树叶),咕噜咕噜喝上几口也算美味了。
男孩来工地已经有三个月了,每天起早贪黑。女人的后事都是大叔操办的,当时他完全像天塌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哪怕三个月过去,眼睛一闭上,仍会浮现那血红色的一幕。就像特效镜头被血溅到染成鲜红,在现实中代替镜头的却是他的双眼,放大到极至的瞳孔满目的红色。
那时他的嗓子就像是全哑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头脑空白一片。整个身体哆嗦着,唯有手里狠狠捏着翻新后的收音机。
女人死后,他马上辞了酒吧的工作。来到了建筑工地,白天在尘土与汗水中忙得不停,晚上收工后还蹬着三轮车,替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外卖店给商务区的很多公司送餐。
忙得累趴下的时候,就什么都不会忆起了。
凤记冰一定想不到,这时有两批人马正在找他。
除了有权有势背景复杂的债主雷轶鸣,还有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娱乐圈神话人物。
办公室的窗帘像有生命般呼啦啦地飞扬。
液晶显示屏上,机车呜啸而去的侧影,阳光镀金下模糊的令人遐想的侧脸,拱形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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