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后背?”
古侍还没把椅子坐热,就听见李仲云的喊声。
“怎么了?”古侍走进去,正看见李仲云伸着手往自己的后背上摸。
“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李仲云摸到疤痕,心里泛起难受的滋味。
“嗯,一道很长的疤。”古侍应道,“应该有几年了,颜色都很淡了。”
李仲云没接言,贴着木桶壁滑坐下去直到水没过下巴。
他耳边还回想着昨日李明乾跟自己说的那句话。
——至于你后背上,是当年你对我下毒未遂后,长宵留给你的教训。
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李明渊和太子关系恶劣到要置对方于死地的程度。看这具身体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没想到几年前就已经会下毒害人了。怪不得最终落得个落崖身亡的结果。
但是李明乾话里还透露出和李明渊有关系的一个人,是李明渊害怕的人。能让一个皇子害怕的人,除了自己的父亲当今皇帝之外,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至于怎么个怕法,很可能是因为皇帝察觉到了李明渊对太子的图谋不轨,所以曾经惩罚过他。甚至,连李明渊的坠崖都可能是皇帝一手策划的。
想到这里,李仲云不由打个了寒战。
“洗澡还能发呆,再不快些水就凉了。”
古侍的话拉回了李仲云飘远的思绪。
爬出浴桶,李仲云拽过李明渊那件披风,很不厚道的拿脚在上面擦了擦。
“方才传来了捷报,秦将军大破乌兹重骑,凯旋而归。”古侍走到门口的时候说。
“啊,好事儿啊。”李仲云系着腰带跟出来。
“嗯,太子那边儿要赏你呢。”古侍继续说。
“为何赏我?”李仲云现在想起李明乾就从里到外都过敏。
“太子说正因为你的良策,才击退了乌兹人。”古侍回头,睨着李仲云,“能得此殊荣,你不愿意?”
“仲云胸无点墨有何良策?太子和将军足智多谋才能得胜,与仲云一点关系都没有。”李仲云恳求地看着古侍,“还请爷爷帮仲云挡了吧。”
“太子的封赏你竟不要,岂不是不知好歹?”古侍不置可否。
李仲云毫不动摇:“仲云实在无福消受。”
“罢了,你这孩子看着温顺,实则倔得很。”古侍顿了一下,“此次将军不但打了胜仗,还押了十几个俘虏。军中有令不得虐俘,待会儿你把饭给他们提过去吧。”
“是,爷爷。”李仲云答应,看着古侍离去忍不住再次提醒,“封赏的事情就烦劳爷爷了。”
“他妈的,龟孙子的乌兹人,这次落到我们手里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还瞪?瞪什么,小心老子戳瞎你的眼睛!”
“你他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教训你!”
……
李仲云提着食盒往收押俘虏的房间走,离得老远就听到怒火冲天的咒骂声。
什么不得虐俘都是面上说说,对着杀害自己兄弟侵犯自己国家的敌人,怎么可能不发泄心中的怒火?
李仲云靠着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听着屋里面源源不断的拳打脚踢声,静静等着。
一根烟抽完了,屋里面动静也越来越小。
“三哥,这小子够硬气的。咱们这么大,他愣是一声不吭。”
一个声音低低响起,带着无法忽略的敬意。
“呸!这帮蛮子皮糙肉厚,咱们打上半天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三哥,时间不早了。咱们见好就收,撤吧!”
听到开门的声音,李仲云往暗处躲了躲。听着几个人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才捻灭烟施施然走进房间。
狭小的房间里只绑着一个乌兹人。此时那人侧倒在地上,蓬乱的短发遮住半张脸,看不见他的模样。
“喂,还清醒着没?”李仲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吃饭了。”
话音落下,那人动了动蹭着墙壁坐起来。
李仲云借着门外涌进来的光线看清此人的脸。英挺深邃的五官和汉人有很大区别,一双接近金色的琥珀色眼睛让李仲云一瞬间有和野兽对视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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