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无助情态,矜持中多了两分柔软,让齐大官人忆起他们新婚时的亲热厚密,如胶似漆,不觉生出几分歉疚,握住她的手,让她靠到自己怀里道:“玉琴,这些年……”
李氏头倚着他的肩膀,落泪道:“妾身服侍老爷这么些年,托上天眷顾,教导婉儿,又生下洛儿,相夫教子,安守本分,不敢有违心违德之举,谁知儿女仍躲不过这一场劫难,好在两位姨娘中,寻雁已有了身孕,老爷总可以安慰一二。”
齐大官人叹道:“你,自然是很好的,这事怪谁也怪不到你身上。”
夫妻俩温存了一会儿,李氏又道:“方才老爷说孩子的病是府中有人作梗。妾身思来想去,婉儿病倒之前,并没有买进府什么下人,家生子的父母都是打老夫人年轻时就跟着的老人了,知根知底,也难做出这样事来。倒是有两个人,妾身不知该说不该说。”
齐大官人道:“事关孩子的性命,你直说便是。”
李氏迟疑片刻,道:“两位姨娘,都是在婉儿得病前半年进门的。”
齐大官人道:“你说寻雁和阿秀?可寻雁是你两姨妹子啊。”
李氏笑道:“妾身没有疑虑她们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齐大官人怔了怔,叹了口气道:“寻雁是你的表亲姐妹,来历分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倒是阿秀……”提到素来心爱的妾侍,又忍不住叹息。
李氏微笑道:“阿秀妹妹是老爷亲自带进府的,她脾气又好静,不爱和人往来,妾身对她知之甚少,倒不知她家中在何处?”
齐大官人道:“她……不提也罢。”说着站起身来,“我去瞧瞧寻雁,她自打有孕之后就常泛脚疼,闷在屋子里,你该多陪陪她才好。”
李氏应着,起身送他至屋阶前,目送丈夫走出院子后,转身回到屋里,唤来小童抄写经书,自己在佛像前诵经了一个时辰,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吩咐丫鬟:“我去瞧白姨娘。”
来到白寻雁的小院,果然齐大官人已经离开,白寻雁一人独卧在榻上乘凉,李氏笑道:“妹妹。”
白寻雁看到他,也笑盈盈道:“姐姐。”命人搬来一个绣墩,又叫丫鬟都出去守着。
李氏坐下,看了看白寻雁的肚子,叹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啊。”
白寻雁道:“有没有福气都难说。我已照咱们先前说的,把小秦淮亦有人中此毒的事告诉了老爷,柳氏是从哪被老爷带回来的,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下他想不怀疑都难了。”
李氏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这几天我担惊受怕,洛儿不醒我担心,有人救他我还是担心。这赵大夫究竟是个什么来头,竟连这样的毒也可以解?”
白寻雁目光闪动道:“我看他身体羸弱,武功全无,倒不像是武林中人。”
李氏道:“武林中人?”
白寻雁瞧了她一眼,笑道:“姐姐害怕了?你放心,我让他天天来给我把脉,就不信探不出他的来历。再说了,柳氏出身小秦淮这样的地方,你怎知她没有武艺傍身,小秦淮,可是世人传言魔教残孽尚存的地方啊。”
李氏勉强笑道:“这……妹妹,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武林魔教,实在鲜有耳闻。就不必多言了吧。”
白寻雁掩唇笑道:“姐姐可不是普通妇道人家。普通妇道人家,怎么会想到用毒杀人呢?”
李氏顿时脸色惨白,白寻雁接着笑道:“姐姐别紧张,我这是夸你呢。自古无毒不丈夫,咱们小女子为了孩儿的前程,也只能学一学男人了。”
李氏面上笑着,握帕子的手却捏得死紧。
却说这厢席尽后,赵昔从李氏的小院出来,引路的是个和七宝一般大的小厮,很是殷勤,赵昔问了他名字年纪,随手拿一点碎银子赏他道:“我初来乍到,又身在内宅,府上女眷众多,还请你与我说说,省得闹出尴尬事来。”
小厮收了银子笑道:“这有什么的,大夫只管问,小的只管答。”
赵昔道:“我看你们大小姐病得很重,来探望的人却少,不知是何缘故?齐夫人并不是她的生母么?”
小厮道:“可不是,大小姐的生母原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被老爷看中,提拔做了姨娘,生大小姐那会儿难产,早早地去了。大小姐自幼养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病故,才移到夫人身边教养,她虽是庶出,可是老爷偏疼女儿,大小姐又聪明非常,三岁时便会读书写字,老爷爱得不得了,连后来夫人生下大少爷,都比不过大小姐的宠爱。”
赵昔点点头,小厮想起一事又道:“还有一桩好笑事,大夫,我告诉您,您可别说是我说的。”
赵昔微笑道:“这个自然。”
小厮道:“大小姐聪明,打小被老爷当男孩儿养,脾气也和别家小姐不同。先前大夫您没来时,府里都传大小姐是犯了相思病。”
赵昔挑眉道:“这如何说?”
小厮道:“三月正中的时候,洛阳城那边有传言,说有人养出了黑颜色的牡丹,引得南南北北的达官贵人,都携家带口地来看,老爷正巧在家,就带了夫人,大小姐还有柳姨娘去瞧新鲜。谁知到了那牡丹园里,一群富家小姐正赏花呢,偏咱们小姐溜了出去,不知在哪撞上个陌生男人,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直说此生‘非君不嫁’,把老爷夫人气得呀,骂了一顿关在房里不许出门,回来之后就病倒了。”
赵昔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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