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峋俯视着她,面目狰狞道:“朱小姐,你往常不都是习惯把话都憋心里么,今天怎么着,漏气了?”
朱韵声音渐小
。
“你不是不让我憋着么?”
“我现在让了。”
晚了。
她偷偷看他一眼,真心地劝道:“说真的,走吧,出去逛一逛,万一有灵感了呢。就算没有也比一直在这窝着强。你闻闻这屋里的烟味,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半晌,他低声说:“不去。”
她轻轻一叹,觉得说不出的乏力。
“这都几点了,美术馆马上关门了,明天再说。”
?
他转身,又把电脑按开。
……
那她这算达成目的了还是没达成?
第二天一早,李峋电话叫醒她。
“走了。”
他们俩不喜欢睡懒觉,尤其是李峋,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朱韵收拾好东西赶到校门口时,李峋已经等在那了。
距离校门一定距离,朱韵慢慢放缓步伐。
晨曦中,李峋孑然一身。
走近了,朱韵发现他刚洗过澡,头发也处理过,像第一天开学那样,喷了定型,然后抓得满头凌乱。
真骚包。
真好看。
像漫画里的反派男一。
“这几步路你打算走多长时间?”李峋手插在外衣兜里,看朱韵,道:“我是不是应该给公主殿下备辆马车?”
……
李峋在路口拦出租,朱韵制止道:“有公交直达的。”制止无效,李峋皱着眉开车门,“这么冷,坐什么公交。”
原来你也知道冷啊……
车直接开到美术馆门口,李峋付完钱先下车,道:“我去买票,你去那边等着。”
跟领导出来就是好,什么钱都不用掏。
售票处正有几个女生在排队,打扮得颇有艺术气息,像是美院的学生。买好票后她们一起往馆里走,路上不住地回头,还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捂嘴笑。
朱韵一瞪。
敢嘲笑李状元,你们几个丫头片子找死是吧?
几秒后她回过神,意识到那并不是嘲笑……
她看向李峋。
某人不管天气,衬衫外面只套了件中长款的深蓝色外套,还敞开怀,腰上系着皮带,整身衣服有硬度,没厚度,完完全全的修身款。
也不怪他觉得冷。
朱韵上帝视角,看到来往的女生都在瞄他。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
。”
“走了。”
李峋买完票,招呼朱韵一起进入美术馆。
美术馆的温度也不高,但好歹有墙挡风,没有外面那么寒冷。
刚进去就是一号馆,是一位日本现代艺术家的画展,风格非常离奇,朱韵在一幅画前看了半天,总觉得工作人员把画挂反了。不得不说,隔行如隔山,朱韵看了几幅,完全体会不到里面的美感。
美术馆很大,又静谧非常,朱韵很快开始神游,她在脑中构思如果给美术馆安装一套查询系统,方便快速寻找画作和感兴趣的题材位置,开发和后续维护的难度有多大……
思考总是被李峋的脚步声打断。她本以为就李峋那暴脾气,用不了多久就会叫嚣离开,没曾想现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当她百般无聊的时候,李峋表现出了充足的耐心。
从他的神情很容易判断他的喜恶,有的画他不屑一顾,有的画他则驻足良久。
走到三号馆,朱韵忽然眼前一亮。
“那个!”
李峋侧头:“嗯?”
朱韵直奔着最里面就过去了。进来美术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唯一感兴趣的画了。
李峋也过来,“喜欢这种?”
朱韵指着那幅木炭画,有点兴奋地说:“你看名字!”
画左下角的小标签上,写着画作信息。
炭画《嶙峋》,作者田修竹。
“嶙峋……”李峋嘴角一扯,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韵。
“这个画家我见过!”
“哦?”
“很有缘的。”是真的太有缘了,朱韵把之前给柳思思翻译文章,和在中医馆的经历都告诉了他。说完了感叹道,“想不到又遇到了,照这样下去,以后没准能跟咱们合作呢。”
李峋不作表态,朱韵又说:“他也很年轻,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长得是特别乖巧的类型。”跟你完全不一样。
李峋白一眼。
朱韵:“他的画也很厉害。”
他嗤笑:“你看得懂么,就厉害。”
“所有人都这么说。”朱韵记忆力惊人,当初为柳思思翻译的文章全部收录在大脑皮层里。“你知道么,他十四岁的时候就——”
李峋掏掏耳朵,转身走了。
朱韵:“………………”
她紧跟几步上去,说:“媒体都说他是天才画家呢。”
李峋懒洋洋道:“天才怎么了,天才多个屁啊。”
本来朱韵想把柳思思那篇作业整篇复述给他,可听他这么一说,兴奋劲忽然淡了。
没错,天才多个屁,不照样要吃饭睡觉,穿少了不照样被冻成狗。
她这么想着,在那修长慵懒的背影后面,悄悄做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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