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谢一北自以为是医生,早已看惯了生生死死,已经对这些无所谓了,真到了这一天反而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淡然。反倒是点点的妈妈早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知道这场手术只是悬殊的赌博,所以比起谢一北,她似乎看起来更要平静一些。
虽然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她看见谢一北还是勉强笑了笑。虽然痛失爱女,依旧不失一个坚强的女人的自持:“谢医生,这些日子谢谢你了。”
到了病人家属面前,谢一北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可这种时候依旧词穷不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果篮里的水果还没有吃完。那本藏在枕头底下的哆啦a梦现在躺在被子上,想来已经被点点的妈妈发现了。床头的柜子上还有一本数学练习册,削得短短的铅笔和一块花猫橡皮,那铅笔上还有被小孩子啃过的牙印。
谢一北轻轻地翻开了那本练习册,里面空白的地方还真不少。要是让许方晓来讲,怕是要讲上好半天。
“该走了。”许方晓道。声音不大,却有十足的压迫感。
谢一北平静了下心情,点了点头。
下班之后许方晓却没有看到谢一北。想了想,往那天午后的天台跑去。
他果然在那里。天台的风很大,尽管穿着厚厚的风衣裹着围巾,谢一北还是被吹得微微缩起来。不穿白大褂的他看起来有点陌生。
“你怎么跑上来了。”谢一北听到脚步声,回头笑道。看许方晓没有回答,眼睛弯了弯:“怎么,担心我啊?”
“哼。”
谢一北不以为意,他算是确定了,不同于曾白楚里外如一的天生冷淡,面前这孩子只是典型的嘴硬心软,外加几分少年的傲气。
“没事啦,我已经调整好了,今天是意外情况,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摸摸被风吹得通红的鼻子,谢一北转身:“走吧,早点回去。”
“你家在哪,我送你。”许方晓说。
谢一北一愣,又笑:“得了吧,我个大男人要你送干什么,小孩子太晚回家不好。”
“我不是小孩子。”许方晓皱着眉头瞪着他。
“好好好,不是不是,赶快走吧,我也冷了。”谢一北拍拍他的胳膊催促他快走,尽是哄小孩的语气。
许方晓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抿了抿唇,一句话不说转身大步就走,把谢一北丢在了后面,明显是生气了。
“……这孩子,怎么脾气这么差。”谢一北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小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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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白楚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酒味,微微有点惊讶。印象中谢一北好像酒量不怎么样,也不像是会一个人在家没事喝点酒的人。
顺手啪地一声按了下墙上的按钮,客厅的灯开了。没想到谢一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被突然的光亮吓了一跳,有点惊惶地看了过来,随即又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他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四个啤酒瓶,曾白楚扫了一眼,只有两个是开着的。
“你回来啦。”谢一北别别扭扭道。说完发现这句话说得跟个小媳妇似的,一下更纠结了。
“嗯。”曾白楚倒没听出来什么异样,随口问道:“怎么喝酒了?”
“没事,突然想喝了而已。”谢一北摸摸鼻子,中国人客套的好习惯让他没怎么过脑子就冒了一句:“要不要一起喝点?”
其实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看到曾白楚点了点头换了鞋坐到他身边伸手去拿酒瓶子,更是暗暗叫苦。其实他已经不能再喝了。
实话实说,谢一北确实是在为点点的事情难过,下午在许方晓面前也是在强颜欢笑故作淡然。反正曾白楚这么久以来也就突然过来过那么一次,他以为晚上家里不会有人,就索性买了几瓶啤酒回来借酒消愁。这倒完全不至于是买醉那种矫情的程度,只不过心里多少有点郁闷,想喝个小酒发泄一下而已。谢一北有自知之明自己酒量不怎么样,也正好,就当喝个微醺正好能睡个好觉。
谢一北一向自觉是个挺乐观挺热爱生活的人,难得心情抑郁一下喝点小酒感怀个春秋,倒也不算个事儿。偏偏被曾白楚撞见了他在黑暗中喝闷酒的场面,搞得谢一北实在有点有口难言。
告诉他原因吧,实在有点小家子气的矫情,跟个娘们似的。说自己没事吧,反而更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嫌疑。
得了,认栽吧,今天这误会怕是逃不掉了。这情景,要他自己看也是一副失意青年独自买醉的悲情画面,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幸好曾白楚也没多说什么,将桌上两个酒瓶启开了,递给他一瓶,轻轻地碰了一下瓶颈。
看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意思,谢一北也就放松了下来。他本来就是那种喝一口脸就红的体质,这会儿能感觉到脸已经在发烫了。刚才的那两瓶喝的快了点,本来他已经打算收拾收拾睡觉了。不过既然有曾白楚作陪,再多喝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阵无言。不同于曾白楚那种冻死一屋子人自己也无动于衷的性格,谢一北是最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握着酒瓶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总想找点什么话说打破这气氛。最后竟脱口而出了一句极失败的:“你见过死人没?”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废话么。别说见过,看那样子杀过人都不稀奇。
“……嗯。”
像是被这淡淡的一声鼓励了般,谢一北突然有了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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