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扬知愤愤一砸桌子,满身戾气道:“本王早该想到,林榛既敢领着几百人过我北渊,必然是选的精锐中的精锐。”
谋士沉吟道:“既已至此,王爷,这事绝不能善罢甘休,此地为北渊,他必然怀疑王爷,现在忌惮王爷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回到京城,想必就会危及到王爷。”
另一素衣谋士轻蔑道:“你说的岂不是废话,这点傻子都知道,王爷,为今之计是派人赶在皇帝跟大军汇合前,将他截住。”
“说得轻松,北渊地大物博,他们若伪装成百姓,你我如何找得到?”
“愚蠢,他既要和大军汇合,便必是朝南面走,我们在必经之路设立关卡,何愁找不到人。”
两人就如何拦截皇帝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庾扬知头疼的呵斥住两人,转向郑舒南道:“先生以为如何?”
郑舒南认真道:“既然都真刀真枪的打了,就绝不能放皇帝离开,否则危险的就是王爷,现在只希望能在皇帝跟大军汇合前将人拦截,如果无法拦截,就只能跟皇帝的一万大军对战了。”
庾扬知别无选择,毕竟这场袭击发生在北渊,能查得到皇帝假扮的商队行踪,还能派人在山坳伏击,除了北渊的北战王还能有谁。
庾扬知除了杀死皇帝,就只能等着皇帝班师回朝,再想方设法地削他封地跟兵权。
任谁也不会坐以待毙,选第二项。
暮色苍茫,夜渐渐深沉,嘈杂的喧哗逐渐落幕,大地被死寂的静谧铺天盖地的笼罩起来。
落败的北渊军没能杀掉皇帝,反而丢了主帅,个个没精打采地回了北兵营。林榛被王府亲兵护送回到王府,远远看见大厅仍烛火通明,间或还能听见争执愤怒的吵闹声。
林榛轻手轻脚观察了一阵,没看见施予卿的身影,便索然无味地转身朝院落走去。
院落较为僻静,林榛提着烛灯,一路走来只有孤灯与影子作伴,他加快脚步,在转弯看见依然漆黑,不见丁点烛火的屋子时,步伐又慢了下来,掩在夜色下携着期待的目光变得黯淡,转瞬又恢复淡漠,挺拔的身姿依然锐不可当。
林榛将烛灯放在烛台,脱掉穿着的软甲,烛灯泛黄,朦胧晦暗的光线下,施予卿恬然熟睡的面容安然美好,犹如险恶泥泞中,遗世独立的那份傲然美好。
林榛洗漱一番,轻手轻脚躺在施予卿空出的床侧,见施予卿手露在被子外,便拎起被角,掖了掖以免寒气侵入着了凉。
郑舒南睁开眼睛,还带着困倦地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榛躺在床上,没吭声。
郑舒南又道:“晚间听虞扬知的意思,应该会出兵攻打一万大军,只要我们将这批人控制住,虞扬知手里就几乎没有还能调动的兵力,待你顺利回到京城,只要拿捏住虞扬知这个把柄,便能顺理成章地解决掉他。”
林榛神色淡淡的盯着房顶,目光深沉,看不清在想些什么,等到郑舒南说完,才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郑舒南说完翻了个身,他还没睡醒,此刻打着哈欠只想继续补觉。
林榛侧身朝着外面,心绪复杂,眼睛盯着泛黄的跳跃的烛火,直到蜡烛燃到尽头,也还是没能睡着。
虞扬知连夜派出的亲兵没能拦截到皇帝,他们压根就没从关卡过,等亲兵反应过来还有几条隐蔽的小道时,皇帝早已跟那一万大军成功汇合。
这无疑是最坏的结果,但虞扬知仍然意气风发,不见半点颓废,因为他手里还有两万人,凭这两万人定然能战胜皇帝的一万大军,何况这里还是北渊,是他北战王的地盘,他占据着双重优势,又岂会心生惧意。
虞扬知于两日后召集两万大军,由他亲自挂帅领军,声势浩荡一路直逼皇帝所在的雁屏县。雁屏县面积不大,这座县城处在北渊的边缘,贫瘠落后,平常根本无人问津,以致百姓饿殍遍野,直到皇帝率领的军队抵达,才总算在救济之下吃了顿饱饭。
民心是极简单的东西,没有阴谋诡计,只要谁对百姓好,民心便向着谁。雁屏县的百姓刚感叹完皇帝的仁慈,又听到王爷领军攻打的消息,顿时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王爷这是要造反啊!
对虞扬知早已怨声载道的百姓,自然而然便将理摆在了皇帝这边。
从王府到雁屏县来回要四个时辰,为方便杀掉皇帝后,以假换真,林榛同样随着军队一起出发。
虞扬知出发前,将所有计划梳理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心头霎时得意忘形,颇有种他已经成了皇帝的感觉。他毕竟也是将军,在带兵打仗方面极其擅长,自觉林榛不如他万分之一,哪怕这次他只要五千兵力,同样能打得皇帝有去无回,因此如今兵力比预计多了三倍,虞扬知心头甚至从没想过他会输。
这几日形势危急,郑舒南跟林榛几乎都没时间好好说话,即使有了时间,谈的也是如何诱敌深入,如何瓦解虞扬知的兵力,又如何破解虞扬知的战术。
尽管林榛不必上阵杀敌,虞扬知为以假换真,更会好好派人保护林榛,郑舒南还是免不了有点担忧,毕竟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王府门前,林榛走出几步,又忽然倒了回去,他仍然穿着软甲,一袭蓝色锦袍,依然丰神俊朗。
郑舒南笑看他一眼,“怎么了?”
林榛目不转睛地盯着郑舒南,神色仍是淡淡的,却没有冰冷的气息,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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