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浮夕动了动胳膊,他不过是失神从马上摔下来,还没有着地,就被墨夜捞起来了。练家子的功夫真不是盖的,又被他当宝儿一样的顺在怀里,舍不得磕了,这一份温情是叫洛浮夕感动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没事,臣都被帝君保护地好好的,怎么会受伤呢。只是帝君有没有碰到哪里?伤了帝君,臣就是罪该万死了。”
“朕啊?”墨夜听到洛浮夕没事,终于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左手手抱住了洛浮夕,右手撑在了旁边的竹子上,使两个人的重心都牢牢定在原地,没有就此摔下山坡。余光看下去,下面的路段除了碎石,还有扎破地表的各种坚硬植物,随便滚一下,估计就能撕裂开皮肤了。
只是……后背刚刚抵上了一块巨石,有点撞疼了。看着洛浮夕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墨夜却有点高兴,捏着对方的下巴很是轻松道:“没事,磕到背脊而已。”
“磕到了?怎么没事!赶紧回宫找御医看看!”洛浮夕真是怕伤了墨夜了,连忙想从他怀里起来,不想却被墨夜一拽又拉近怀里抱着扎扎实实。
“别动,抱一会儿!”
“可您……!”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以为朕跟你一样动不动就伤筋动骨?早先在沙场练管了,还怕被石头磕一下两下的?”墨夜拉起他的脸,低头轻吻了洛浮夕的额头。“别担心。”
墨夜的眼里,闪过盈盈的光,里面包含了不一样的情感,洛浮夕顺从的侧了个身,不想压倒他。而此时的帝君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又似乎把话吞了进去。终于,将洛浮夕的手牢牢扣住,很是认真的问他:
“——若摔下来的是朕,你会不会奋不顾身的来拉住朕?”
——
时隔很久之后,有些情节,洛浮夕都记不清了,他偶尔还会想一想当年在江南的这一出景象,那个时候,墨夜抱着他,从马上滚下来,温柔而认真的问他:“你会不会奋不顾身的来拉住朕?”这个问句,一直没有从他的记忆中散去。
因为他记得,那一刻,墨夜只是墨夜,洛浮夕只是洛浮夕。
没有权利,没有纷争,没有江山,没有别人。偌大的天地里,自然里,俗世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他抱着他,眼里是急需答案的恳切,好像一个急于想要找到【为什么】的孩子。
洛浮夕想,也许那个时候的墨夜,真的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那感情的流露,也绝对是出于真实的。
他想知道洛浮夕会不会奋不顾身,其实,就是想知道,洛浮夕是不是爱自己。
亦或者,他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洛浮夕,那种促使他千里迢迢从宫内出来见他的情感,是不是真的在宣判一件实事,那就是:墨夜早在不知不觉中,心里是爱洛浮夕的。
很多年后,洛浮夕一直相信,那个时候的墨夜,最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若摔下来的是朕,你会不会奋不顾身的来拉住朕?”
他见洛浮夕出神,又是问了一遍。
对方莞尔,仰头在墨夜的侧脸上亲啄了一口:“您是帝君,臣自当奋不顾身的。”
“不!”墨夜皱了眉,用力按住了洛浮夕,冷静至极道:“若朕不是帝君,你不是臣子,你会不会,奋不顾身?”
若他不是帝君,若我不是臣子?
若他不是帝君,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吧?
若我不是臣子,他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我!
洛浮夕笑了,“会,若你不是帝君,若我不是臣子。我依旧会奋不顾身。”
这句话话音刚落,墨夜原本微微紧张的表情顷刻变得柔和,瞬而从地上站起来,一面拉起了洛浮夕。身边伺候多时,为臣子的心,还是有的,见势跪下,帮墨夜整理了弄乱的衣袍,收拾妥当之后,才跟在他的后面,一面朝原来马儿停驻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在这个过程中,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各怀鬼胎,可又分外默契的能够相视而笑。来到两匹马面前,发现原来缠在黑马脖子上的花尾蛇已经不见,而被马蹄子踩得稀巴烂的残骸就在草从里。那黑马还在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样子刚刚已经被它甩掉了,而前面的【碧海】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一种极为老练的姿态对视着面前显得拘谨的黑马。
墨夜过去,拍了拍黑马的背脊,替他压惊,转头对洛浮夕道:“这匹小马儿还真是厉害,居然能自己把蛇甩掉,还被踩烂了,性格烈的很啊。朕送你这匹马,还真是送对了主人。”
“那这匹马,就叫【烈涛】,帝君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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