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种荧光绿带着股森然的味道,和清洁工穿的制服完全不是一个色系,要说这位把阎王爷家门口的灯笼套身上了,穆宽觉得还比较有说服力。
“你们躲在车里别出去,车门锁好。”长发无风自动,覃坈眼中划过危险的赤红,对手离得愈近,他骨子里某种蠢蠢欲动的因子就愈活跃,那种感觉仿佛一万米长跑刚结束就被泼了盆加冰的冷水,透心凉到毛骨悚然。
“喂,你行不行啊?”一把拉住要下车的覃坈,舒慕有些紧张,“要是没把握还是别出去了,没准这东西就是路过,咱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招惹咱们呢。”
阴冷地看了舒慕一眼,覃坈喉咙深处似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哼”,舒慕被如此陌生的神色吓得一缩手,覃坈趁机推门下了车,大踏步直奔离车子不到两米的大块头。
浆糊一样的雾气霍地翻滚起来,犹如潮水般上下左右晃荡,几乎凝结成实质,让人看一眼都觉得粘腻得上不来气。雾气滚动间化成千丝万缕,如情人的长发肆意缱绻,像在诉说女儿家心底最缠绵的相思。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覃坈如世间最不懂风情的莽汉,大踏步间带动的风将女子的痴情尽数吹散,徒留一地心伤与无尽的哀怨。
怨妇不甘愿地缠上那看似乌黑实则泛着深色红光的长发,正准备说几番挽回爱人心意的情话,哪成想这头发竟如烧过的烙铁般,顷刻间将靠过来的浓情蜜意化为丑陋的灰烬。
密不透风的雾气被撕开了个小小的口子,顷刻间又被涌过来的雾气所遮掩。
毫不理会身边背后的暗潮涌动,覃坈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到车前,正对上刚好走过来的大块头。
饶是自恃见多识广,覃坈还是被眼前这东西的形象震撼了,上半身还能勉强算是个人,下半身却惨不忍睹,右腿确实比左腿短很多,这是因为右腿由两节小腿骨拼成的,而左腿则是由两条大腿骨拼成的。拼接处血迹早已干涸,个别地方还露着白色泛黄的骨头渣,也真难为他这么大热的天还没发臭生虫,卖相是差了点,好歹不至于让人倒足胃口。
那条过长的手臂接了三节臂骨,最上面一节均匀细致,应该是保养不错的女人上臂,接着的却是一节粗壮,一看就是个有良好健身习惯的成年男人的上臂,最下方连着嫩如藕的小孩整条手臂,整个臂膀同样拼接的很粗糙,覃坈研究半天也没想清楚这么多零碎是怎么拼在一起、在没有螺丝万能胶固定的前提下还能不散架的。
这要是一脚踢过去给踹散架,是不是有点欺负人的嫌疑啊?
感受到覃坈的气息,大块头停下脚步,空洞的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当对上覃坈那双冷淡中带着一抹好奇和探究的眼睛时,顿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刚爬到前排副驾驶的舒慕被刺激得一闭眼,影像却被瞬间印刻在脑子里,在那两束怎么看怎么像车尾灯的红光里,他竟解读到了贪婪的意味。
“虺虺!”大块头咧着嘴爆发出一阵类似打雷的声音,不过他没老天爷那么浑厚的底气,颇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搞笑感,至少在覃坈听来,这动静不比被抢了口粮的阿汪多几分威慑力。
覃坈淡定如常,车里的两位可受不了了,大块头一开腔,舒慕和穆宽就如被大锤擂在胸口般身体向后仰倒,又被椅背拦住反弹回来,几番折腾,半条命都快被震没了。
眼前涌来一波又一波黑雾,还夹杂着几颗闪烁的小星星,舒慕无力地张着嘴,神似离水的鱼瘫在座位上苟延残喘。这种感觉就跟被压路机碾过差不多,他这凡夫俗子的小身板再怎么锻炼也遭受不住。
旁边的穆宽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似的,要不是系了安全带,可能已经出溜到座位下面了。
耳边又麻又痒,还带着点怪异的清凉,舒慕费力地抬手摸了下耳边,触之粘腻,夹杂着腥甜的味道。
血!
☆、第025章
被浓雾压得胸口疼,康俊只得找个自认不碍事的地方坐下休息,有伤的人不比平时,这种别人也许只是觉得不舒服的压抑感到了他身上,就如在原本的伤口上压了个千斤大鼎,嗓子有点发咸,也不晓得是不是快吐血了。
抹着脸上疼出的汗水,入目是没有尽头的雾气,要不是身下还是实打实的柏油马路,康俊都以为自己迷失在另一个空间了。
也许每个身处其中的人都会生出相同的想法,这里,和我们熟知的世界确实不那么一样。
“舒哥,覃哥,你们在哪里啊,能不能听见我说话啊?”缓了半天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康俊索性把双手拢成喇叭开始高声叫喊,他可不认为自己一直保持沉默,潜藏在暗处那些不科学的东西就会放过他,与其浪费时间浪费体力在根本看不清的环境里瞎摸甚至转圈圈,还不如通过暴露自己的方式尽快找到他们,再想办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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