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唏嘘一声:“赵家生意摊子是不行了,还是有点钱。芝嘉小姐在英国留洋,吃过洋墨水,是个新派的好女子。看她父母的意思,必须嫁一个军政界的才俊。”
李太太话锋一转:“叶参谋还没升到少将吧?”
阮君烈不耐烦,摆手道:“她不好,宾卿要娶一个清纯的美人才行。她这种旧思想配不上宾卿。”
李太太嚯了一声,用玉手指着他,不平道:“阮司令你自个儿倚红偎翠,却不许人家娶一门好亲,非要从中作梗。我做不成媒,干脆把你的姨太太给他好了。”
李太太本想调侃一下,没想到阮君烈爽快应道:“可以啊。”
阮君烈认真地说:“含香是个美人,性格也贞烈,就是俗艳了点。如果他喜欢,我可以送给他,不过他恐怕不喜欢舞女。”
李太太大吃一惊:“你可真薄幸。含香为了你,开罪了雷委员。”
阮君烈满不在乎,辩说:“我不是在保护她吗?衣食住行,我哪里亏待过她。但是宾卿像我的兄弟一样。兄弟之情天高海阔,岂是一个女人能比的。”
李太太频频摇头,讪笑道:“可别让你那些红颜知己听见。”
阮君烈听了,冷淡地撇下嘴角:“我一贯这么说,没什么当不得人面的。”
他们两人正说着,戏已经唱完一段。
满堂喝彩。
角儿下场休息,又换了一个坤伶,上去唱一段曲。
叶鸿生将胡琴交还回去。
他走下场,回到观众席。
阮君烈拍拍旁边的位子。
叶鸿生在他旁边坐下,依然是侧坐,没有把身子都坐上去。
阮君烈与他说笑一番,告诉他李太太的美意。
叶鸿生退让道:“不用了,长官。”
阮君烈笑道:“知道你不喜欢,我已经替你拒绝了。”
这时候,宴席已经摆开。
李太太招呼大家上桌,吃菜。
叶鸿生与阮君烈一起入席,坐在将官们的桌子上。
坐下之后,军官互相敬酒,开始高谈阔论。
阮君烈又与其他人争执起来,其中一个军长守过南京,被他奚落一顿,窘得脸庞紫涨起来。
旁人忙劝解他们。
阮君烈今天心情好,不买账。
这位军长比他低一级,不幸在他麾下,一句不能顶,被压得抬不起头。
众人都觉得吃不消,只有叶鸿生坐在阮君烈下手,好像感觉不到他的锋芒,噙着笑容,一直仰视着他,把冰雪当春风。
李太太掐叶鸿生一把,不许他置身事外。
叶鸿生回过神来,在阮君烈的杯子里倒上酒,自己站起来,说:“我敬你,长官。”
阮君烈爽快地喝了一杯,把嘴闭上。
叶鸿生又去敬其他人,挨个恭维过去。
气氛缓和下来。
旁侧桌上的军人们饮过一巡,纷纷跑过来,敬他们的长官。
阮君烈被敬的次数很多。
叶鸿生替他挡下两杯,尚感觉两腮发热,说:“长官,慢点喝。先吃些菜吧。”
众人都怪他扫兴。
阮君烈摆了一下手,酒像水一样喝了下去。
他酒量很好,酒过三巡,仍很清醒,只是两颧微微泛红。
另一位军长却醉了,开始慷慨激昂地演说。
阮君烈坐在旁边,听他说了一会胡话,便过去扶住他,对叶鸿生说:“去叫车。”
李太太也过来搀扶。
阮君烈说:“不用了,我送他回去。然后我也要走。”
李太太挽留道:“还早呢。”
阮君烈拒绝道:“我明天还要开会,改日再来。”
阮君烈扶着这位同僚,往门口走。
李太太差人送他们。
走到门口,叶鸿生已经将他们的车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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