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袁荆家乡的惯例,去世的第三天上午举行葬礼。
袁荆妈妈的朋友并不多,来参加葬礼的甚至有很多都是生病期间从来没有去看望过的。她们看着遗体,窃窃私语。
“天哪,怎么成了这样,可真是一点都认不出来。”
“被癌细胞侵蚀过的,就会这样,又黑又瘦。”
“她这一辈子,可真够命苦的。”
“可不是么……”
袁荆站在一边,不怎么想去应付这些所谓的“朋友”,倒是魏程一直在帮着打发。有人看着面前这个气场明显不同的男人,好奇心又再次发作:“你是这家的什么人?”
“我?”魏程转头看了看袁荆,轻轻一笑:“干儿子。”
“她怎么会有干儿子?”对方想要刨根问底。
“这个啊,”魏程又说,“我和这家的长子关系很好。”
“哦……”
袁荆一直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多亏了魏程代替他与参加葬礼的人寒暄,他才得以最后看看母亲。母亲死的时候不瞑目,双眼一直睁着。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僵了。袁荆试着合上她的双眼,却没有做到。母亲临去之前一定做过一番努力的挣扎,为了她的三个孩子。袁荆在心里进行了最后的告别,在心里留下这最后的影像,直到仪式结束。他知道,之后,母亲就永远也不会在面前出现了。
火化的时候,魏程也跟着从吊唁厅进了火化场。
按理说,只有亲属才可以参加这个最后的仪式。
妹妹和弟弟用眼神询问了袁荆。袁荆看了看魏程,轻轻点了下头,于是妹妹和弟弟就也没多说什么。
依据袁荆家乡的习俗,遗体入炉之前要由长子将烧制的瓦盆摔碎,意为岁岁平安。
一声脆响之后,殡仪馆的人看着袁荆,说:“从来没见过摔得这么碎的,家中今后一定可以没灾没病。”
袁荆笑了笑,没想到一身肌肉还有这个用处。
晚上,魏程和袁荆睡在一起。
魏程从后面抱住袁荆,在他耳边问:“累么?”
袁荆摇摇头:“没事。倒是你,中午的酒席也是你一直在打点着,谢谢了。”
“跟我说什么谢?”魏程用脸蹭着袁荆的头发,“我只怕你有事。”
袁荆嗤笑了一声:“我这么大一个人,能有什么事?”
“是不会怎么样。”魏程又抱得紧了一些,“只要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还有我呢。”
袁荆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愣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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