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淙淙,具有挺拔入云之姿的僧人手负背后,正俯头细看所站石旁永不休止的山泉流水,悠然自得。
何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却如斯响应地回过头来,与何恒打了个照面。
他的眼神是炽热无比,充盈着渴望、好奇和对生命的爱恋。
何恒眼中不变,微微一笑道:“见到鹰缘,真让贫道回忆起当年传兄的身姿啊。”
眼前之人就是传鹰之子,藏区活佛,鹰缘!
看着何恒,鹰缘也哈哈一笑道:“张叔父,没想到你会来此看侄儿。”然后接着露出深思的神色道:“这几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说话。”
何恒与传鹰也是有过一番交集,早在近百年前,鹰缘在布达拉宫成为活佛之时,他就见过其一次,那时的他,没有现在的深邃,反而充满了锋芒。
看着此刻气机圆融的鹰缘,何恒欣然一笑,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忽柔声道:“鹰缘此次来中原,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
鹰缘把自己的眼神投往溪水里去,微笑道:“本是为再续先父与蒙赤行百年前未竟之缘,先借行烈与庞斑拼了一场,使庞斑毁不了炉鼎,只是没想到他早已在那道心种魔里脱身而出,成就天人极限,我已是奈何不了他了,当世或许只有叔父你这个明明早就可以离开却赖着不走的人才可以降伏他了。”
何恒叹道:“鹰缘你得传鹰传承,修战神图录,年少就进入天人极限,本可破碎而去,却不想成也此,败也此,你继承传鹰的经验让你快速臻至常人一生也难以达到的领域,却也让你根基不足,在破碎的最后止步,实在可惜!”
鹰缘苦笑道:“破碎虚空那一步本就是超越了人世间一切的可怕,我却是缺少了一点勇气,最后半步难以迈出。”
“有的时候,或许只需一份勇气,就是另外一番天地。”何恒默然道,鹰缘可谓得天独厚,有传鹰一世经验,自身天资也是足够,无lùn_gōng力还是境界都臻至一种巅峰,但却也因此缺乏了心灵上的圆满,在破碎的最后失去了勇气。
破碎虚空,或者说成就道胎境,仿佛胎儿走出母体,独自面对广袤的天地,一切都不再一样。
那需要的是一股大勇气,胎儿在出生的时候是最易夭折的,离开了母体保护,孤独的面对危机四伏的天地。
而鹰缘欠缺的就是那样一股勇气,所以他难以完成那剩下的半步,只能退了回来。
鹰缘忽然踢掉鞋子,坐了下来,把赤足浸在冰寒彻骨的水中,舒服地叹息道:“暖得真舒服!”
何恒仰首望去,细察月晕外黯淡的星辰,淡淡道:“暖得有道理,冷暖纯是一种主观的感觉。所以催眠师才能令受术者随他的指示感受到寒温,看来你已能完全驾驭身体和感官了。”
鹰缘凝视着流水,眼睛闪着热烈得像天真孩儿般的光芒,喃喃自语般道:“叔父,生命不是挺奇妙?万千潜而未现的种子,苦候着良机,等待着要闯入我们这世界里来,经验生命的一切。侄儿不才,就在先父和白莲钰合体的刹那,比别人先走了一步,得到了那千载一时的机会,受了最精绝伦的生命精华,所以本人最爱的就是父母。”
何恒忽笑道:“生命的开始便是争着投胎,所以人天性好斗,因为打一开始就是那样子了。”
鹰缘也笑了笑,然后突回首叹道:“正是因为生命之美好,所以我才特别享受这人生,珍惜所有,所以也不敢踏出那半步。”
他的话语带着些许遗憾与唏嘘。
何恒凝视着天空道:“生命存在于世间自然是美好,但真正最为璀璨与浓烈的那一刻却是在生与死交汇的那一瞬间,达到另一片天地。”
鹰缘苦笑道:“这或许就是父亲还有师父及叔父你与我的差别了,你们都厌恶世俗,追求那浓烈一刻,而我却热爱这世间的一切美好,追求却是不同。”
何恒负手凝望向他,冷冽道:“世事皆为虚幻,到头来不过一场空而已,我们生来只有自己,离开之时也只有自己,贪恋这天地,终归还是一无所有。”
“那叔父你为什么还要待在这世间呢,你若愿意,恐怕早就可以踏出那一步了。”鹰缘疑惑的望着何恒。
何恒摇头道:“不,我不是喜欢待在这天地,而是还不到离去的时候,所以才没有走。”
鹰缘问道:“那何时才是你等待的时机?”
何恒抬首望向天空,星月黯淡着,淡淡道:“我不知道!”
鹰缘愕然。
何恒继续道:“你此次是想与庞斑了结一番因果,不知你觉得他与浪翻云如何?”
鹰缘想了想道:“庞斑与叔父很是相似,都是一心追求天道的无情人,不过他却不如你,少了一分极端,多了一分魔性或者说人性。”
“那浪翻云呢?”何恒再问道。
鹰缘道:“浪翻云曾经与我很像,热爱天地间的一切,情感仿佛一壶美酒,发酵到了极致,现在却情到浓时反转薄,有的朝你们靠近的趋势,看淡世间,追求那一步。”
何恒忽笑道:“那你觉得他们二人月满拦江那一战会是什么结果?”
鹰缘想了想,最后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何恒凝视鹰缘,深邃而冰冷的眸子与鹰缘那炽热明亮的眸子相对,恰好形成了对比。
鹰缘道:“他们两个都是不世人物,当世除了你我,再无人可比之,他们的那生命璀璨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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