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是愿,还是不愿……
你若出事,我便绞了这发,一生青灯古佛……
此时此刻,眺望着大军离去方向的人,不仅仅是陈妍一个。
将军府的后院里,看不到那城外的景象,只见着这方被光秃秃的枝丫分割的天空。
沈妙容盯着那方天空出神地想着陈茜此时的样子。即便他不在眼前,她也想的出他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模样。
他总是那样,骨子里渴望着战场,渴望着厮杀,渴望着在战场上肆意飞扬。
从她年幼时看到他,到现在夫妻近十载,他从来都没变过。仿佛那鲜衣怒马的光景,才是他永远的追求。
沈妙容低低笑了两声。
她不该如此的。陈茜对她,对这个家,已是胜过同僚千百倍。是她太贪心,还一直念想着他能在家多陪陪自己和药儿。
“夫人。”一绿衣丫鬟从角门走了进来,恭敬地弯了弯腰。
沈妙容脸色一僵,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打听得怎样?”
丫鬟弓腰低低答道:“老爷近月来都未召唤那人,更是把那人从正九品上的三队校尉降到了最普通的步卒。”
沈妙容眼里划过一丝喜色。
“确有其事?”
“千真万确。”丫鬟脸上也露出一丝喜色来,“夫人大可宽心。”
“好好好。”沈妙容连道几个好字,把右掌在左手上托着的手炉上轻轻击了两下,“真是让我舒心不少。”
角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一个女子亮如黄雀的声音响了起来:“夫人有何喜事啊,也说与妹妹听听。”
沈妙容手指一僵,脸色刷的沉了下去。
她目光沉沉地看向角门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嚣张到这般地步的人,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一双粉色绣花的鞋从角门外探了进来,那绣花鞋小巧精致,上面绣着两朵海棠,端的是亭亭玉立。
随着那双鞋转出的人,身材丰盈匀称,一身浅紫色的长裙外披着一层淡水色的花貂绒毛边的披风,小腹在那紫裙下微微凸起,可偏偏腰间一袭水蓝色的细带又将那蜂腰的曲线缠得一览无余。
再像这人面上看去,海棠花一样的面庞红润亮泽,透着一股慵懒和魅惑,完全不似那怀胎四月的人。
这人,不是那潘荣华,又能是谁!
沈妙容鼻端发出一声轻哼,不就是怀了个种嘛,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自潘荣华怀孕后,沈妙容念她怀有陈家子嗣,便把这人的位分从美妾抬到了姨娘,不想这人倒是嚣张了起来。
沈妙容其实想不明白这人倒底有何好嚣张的。
位分既是她抬的,她便随时可以除了她的位分。陈茜从不对后院之事插手,若是她沈妙容想处置她,真是易如反掌。
偏偏这人还自以为这是她自个儿得了势了,整日里一副拿乔作态得模样。
要不是为了她腹中陈家的子嗣,她会容忍她这几个月?!
只是,沈妙容眯了眯眼,这个潘荣华最近好像不知天高地厚得过头了些,竟然敢这般无礼地突然闯入!
看来,她对她,有些过于宽容了。
沈妙容眯着的眼突然瞪大了几分。
又一双鞋从角门处转了进来。
那鞋头刚一出现,沈妙容的心里,便咯噔一下。
那是一双素色绣着两三条绿枝的绣花鞋,简单的白绿二色,清爽干净。
是她!
第二人与潘荣华隔了两三步从园子的角门外走了进来。此人一生素白色的长裙,小腹也凸起,腰间的水绿色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节跟处正轻飘飘地落在凸起的小腹上。身上披着的乳色披风一片纯色,只在那边角处绣着几朵极小的荷花。
这女子的面容却是和潘荣华恰恰相反。她面上连眉也未画,唇也未点,乌黑的长发只在脑后松松地插了根玉簪。
果然是她!
凉美人!
沈妙容从不知道这人闺名如何称呼。每每问起,这人总会俯一俯腰柔柔道:“妾身贱名怎可污了夫人的耳,夫人只管唤我小荷便是。”
只这般小荷小荷的唤,哪里像唤一个起码算小半个主子的妾,反倒是像在唤个丫鬟。可这人固执地紧,沈妙容便当她是因那闺名经过什么伤痛,不愿再提。
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凉美人既然不愿意说,沈妙容也不会强人所难。
其实这个女子以前倒也算是最让沈秒容省心的一个: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不言不语,不卑不亢。甚至,沈妙容心里竟还是有些敬她的。
只是,前些日子里,沈秒容因着潘荣华和她都有了身孕,想要抬她们为姨娘时,这人怎么也不愿意。
沈妙容从刚开始的疑惑,再到后来的沉思,心里对这人想法,便渐渐变了味。
这世间哪有不疼骨肉的母亲?
即便这人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为自己的骨肉谋划。可她竟连姨娘都不愿意做!这对她来说可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大好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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