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给他,自己打出来的基业凭什么让他占便宜,你上了他的船就会变得跟我们一样。”王朴拍桌子大吼道。
王忠如今是包克图泥料作坊的大东家,正想大干一场,最怕有人搅了他的生意,激动地站起来叫道:“绝不能把丰州给他,我们的钱可全存在你那儿呢,他准是冲着银钞局的银子去的。”
“汉民,老哥年岁比你们都大,最清楚官场上的事,朝廷的文臣一向把武人当狗使唤,惹急了他们会杀人的,毛文龙就是先例,你必须防着点,千万不能去见他。”老谋深算的王国梁压低声音提醒道,众人被吓了一跳,不过想想都觉得有道理,大明文臣内斗惯了,整人的套路深,下毒手比武将还狠,不可不防啊。
“有人想做袁崇焕,可我绝不是毛文龙,想动老子没那么容易。”李榆猛地把一碗酒喝下去,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
军头们边吃边骂,私下订立了攻守同盟——这段时间风声太紧,大伙暂时不要见面,手里的生意也先停一停,王国梁、王忠没有官身便于行事,要担负起联络任务,各方务必保持进退同步,新总督若是识趣,大家相安无事,若是欺人太甚,大家一起把他撵走。商谈结束时天已经黑了,军头们不敢滞留太久,顶风冒雪各自散去,李榆也在飞虎营的护送下打起大同官军的旗号赶往屯田军大营——白显志、拓养坤那边也必须先去通通气。
李榆秘密入关之际,丰州迎来一个客人——山西提学道佥事刘宗周,此人字启东,别号念台,时人尊称蕺山先生,绍兴府山阴人氏,万历二十九年进士。其人性情耿直、刚正不阿,在官场中时上时下,万历朝时就因看不惯朝政败乱、小人当道,两度辞官返乡治学,天启初年再受起用任职礼部,依旧秉性不改,在朝中最先弹劾魏忠贤、客氏乱政,而后又上疏为杨涟、左光斗等东林党六君子鸣冤叫屈,痛斥魏忠贤误国,惹怒了皇帝被免官削籍。
这个人资格老学问大,年轻时长于理学,中年后又转习心学,以“慎独”一说名扬天下,是当今巨儒之一,又因与东林党前辈顾炎武、高攀龙等人交往甚密,被清流视为领袖,丢官的次数越多,名气也就越大,想不出来做官都很难,在崇祯朝又是两起两落——崇祯初年拨乱反正,他回京做了顺天府尹,因与皇帝政见不同,干了一年就告病辞官,这是第一次弃官;今年初又被起用为工部左侍郎,如果不是温体仁说闲话,很可能还会进内阁,但他与皇帝总是不合拍,皇帝认为他迂阔空谈,他认为皇帝求治心切,谈不拢就一拍两散,这是第二次弃官。
不过,刘宗周是个闲不住的人,回老家路上正逢清军入掠,滞留天津避过风头之后,他再次上疏朝廷,矛头直指首辅温体仁——“八年之间,谁秉国成,而至于是!臣不能为首揆温体仁解矣。语曰‘谁为厉阶,至今为梗’温体仁之谓也”。皇帝实在不能忍受这个家伙了,既然你自以为是,那就去教化那帮北虏吧,把刘宗周一脚踢到归化,以山西提学道佥事职专理归化学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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