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党头目吵起来,王昉指责自由党自私自利,置丰州的利益于不顾,根本不配留在议事院,应该全体辞职回家。自由党一时理短被骂得狗血喷头,沈守廉急了,辩解说自由党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丰州的生意范围已扩展到长江以南,如果与明国冒然开战,顶上叛逆的帽子怎么做生意?如果不做生意,丰州的粮、棉、茶又从何而来?
“好啊,我说你们怎么突然主和了,原来是生意做大了,我提醒你们,我们穷光蛋无所谓,明国官府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们当猪宰了。”王昉恶狠狠地说道。
“我们主张讲和,又不是投降,私下塞点钱也许能把事摆平,明国的官不都是这样嘛。”沈守廉有点底气不足。
“自取其辱!”王昉不理沈守廉了,扭头指着另一个自由党头目杨庭芳说道,“大统领与你们大同地主换地时立过契约,如果明国官府收我们在大同的田,我们就收你们在河套、包克图的土地,休想占我们的便宜。”
“凭什么呀,我们的田干干净净,是你们自己没守住,怪不得我们,不信你可以问刘断事。”杨庭芳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指着大法司断事刘天任说道。
“我丰州实行断例决案,但以前从没遇到过你们这种情况,我遍查古今天下律法,发现泰西曾有古罗马国,其律法规定凡善意、公开占有他人财产,累积数年即可拥有私权,你们在大同的田是朝廷的卫所田,但那是上百年前的事,转为私产后又转手无数,甚至还向官府报备,朝廷却视而不见,只能视为放弃权利,丰州保护私产,我当然可以认定你们是合法的地主,”刘天任点点头,没等杨庭芳笑出声,又继续说道,“不过这只是大法司的看法,除非你能把明国总督喊来应诉并接受判决,否则你们的土地还是来路不正。”
杨庭芳气得叫起来:“岂有此理,几辈子的事了,却叫我来顶缸,我不服,干脆我们出钱出粮,丰州军打进京师改朝换代算了。”
“无耻,你们也是大明的臣民,竟敢大逆不道,想造反吗,先把本官杀了!”刘之纶心里一直在难受——宣大总督贪功误国,朝臣也想分一杯羹,却没人想过百姓的感受,归化人不会屈服的,这无疑是挑起战端,想到自己苦心维护的局面付之东流,一股怒火就涌上来,“有人想青史留名,有人想趁乱获利,还有人想改朝换代,一群混蛋,打得天下糜烂、苍生落难,你们才痛快吗?”
“巡抚大人,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我敢保证,丰州军入关绝对秋毫无犯,百姓也会箪食壶浆夹道欢迎,”杜文焕冷冷地开口了,转过脸对刘宗周说道,“刘大人,你一直说朝中有小人,那么我们去阳和抓小人,应该是清君侧行仁义吧。”
“朝中的确有小人,但大明自有法度在,你们算什么?无非是些蛮夷、逃犯、奸商、马贼、兵痞而已,抓小人还轮不到你们!”刘宗周早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恶语相向。
议事院议长俄木伦气得跳起来,用半生不熟的汉话怒骂:“死老头,我就是蛮夷,这是我们蒙古人的土地,你们汉人滚出去,你们的朝廷休想得到一升米、一只羊。”
鄂尔泰闻言大怒:“俄木伦议长,这里没有汉人,也没有蒙古人和诸申,只有丰州人,你再敢胡说就先滚出去。”
“刘大人说的没错,我们都不是好人,所以朝廷就可以肆无忌惮敲骨榨髓,然后再把我们饿死,就像对待关内百姓那样,可惜丰州人从来就不当奴才,”云荣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缓缓站起来,神情庄重地对众人说道,“明国朝廷欺君罔上、横征暴敛,并养贪官污吏千万欺压皇帝的臣民,却对大明无尺寸之功,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效忠,丰州永远尊奉大明,但只效忠大明皇帝,而非大明朝廷,丰州大统领府与大明朝廷完全平等、互不统辖,丰州有权拒绝大明朝廷的一切律法、政令,同时为了保卫大明皇帝,有权讨伐大明朝廷的一切不忠之举。”
云荣的奇谈怪论震惊了所有人——皇帝与朝廷从来是一个整体,无论双方斗得如何血雨腥风,也绝对不敢分裂,否则便可能改朝换代,云荣这回挖大明墙角太狠,硬生生把两者分开,提出“一个皇帝、两个朝廷”的概念,而丰州也确实有实力做到这一点,这个先例一出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你们……”刘宗周气得说不出话来,刘之纶、孙奇逢也是脸色煞白,拉起刘宗周去想对策——三人都是大学者,很清楚这套歪理会产生什么后果。
大堂里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儿,鄂尔泰与刘天任对视一眼,首先站起来鼓掌,接着是李槐、杜文焕、李建极,随后所有人站起来热烈鼓掌,不过大多数是糊涂蛋,还在悄悄问周围的人——云荣大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荣细细讲解了他的用意,大家恍然大悟,正在兴高采烈谈着,突然从门外跑进两个人,这两个家伙一身尘土、面露倦态,还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刚跑了远路——派到关内的屯田大使白显志、通商大使王牧民回来了。
“总督大人逼我署理归化总兵,这不关我的事啊,我老白知道轻重,李帅扔到阳和的印信带回来了,大断事,您先收好,哎哟,我这些日子头昏眼花肚子疼,路上还摔了一跤,不行,我得告病回家养几天。”白显志大呼小叫嚷嚷了一阵,把总兵印信往鄂尔泰面前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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