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皇帝来回踱了一会步,终于下定决心,向杨嗣昌郑重地说道:“朕意已决,就依爱卿所奏。”
“陛下,和议之事臣可请辽东巡抚方一藻向东虏试探,但加征‘剿饷’之事正如阁臣所言确实堪忧,朝事便是人事,吏治不清则事与愿违,臣只能斗胆请求陛下整饬官场。”杨嗣昌压低声音说道。
这才是最难的,皇帝苦笑着点点头,过了良久又问道:“朕曾经召见过归化总兵,对此人印象不错,他也曾是爱卿属下,爱卿可据实说,朕能否信任他?”
“陛下只能信任他,有他在宣大四镇不会大乱,无他在归化必是下一个辽东。”杨嗣昌想了一会儿,又补充说道,“臣曾去归化巡视,此地苦寒贫瘠、生存艰难,归化总兵唯靠大举借债才能养活百姓,其与商贾合流兴工商、发钱钞皆属无奈,这个包袱太沉,朝廷目前背不起,既使接管也未必能支撑三个月,还不如让归化总兵继续维持,宣大总督不懂其中道理,冒然出手掐住归化的脖子,归化总兵自然要反击,臣敢断言宣大总督一定吃了大亏。”
“他的日子比朕好过,至少还能借到钱,也罢,朕就且相信他。”皇帝苦笑着答道。
内阁会议不久,皇帝下诏征收“剿饷”,是夏两畿、山西大旱,山东、河南蝗、民大饥。温体仁的官运也到头了,被皇帝下诏赶回老家,气恼之余认定是清流一党陷害他,为了避免皇帝再次上当,推荐薛国观入阁,然后悄悄离开京师,次年病死于老家乌程。
归化与阳和之间的危机顺利解决,今年的大旱让双方都收敛了许多,卢象升焦头烂额忙于收容山西流民,根本没有财力、物力接管大同流民,不再强迫丰州归还卫所田,而丰州的表现更出乎意料,不但答应将大同的屯田土地、人口全部移交地方官府,以前投入的钱财也一笔勾销,只求能释放关在狱中的不法商贩,刘之纶与叶廷桂喝着茶就谈妥了——卢象升愁眉苦脸接下包袱,拓养坤、李万庆带着捞出来的同伙飞也似的逃出关去,不逃不行啊,丰州的旱情比关内还重,再不跑赔的钱更多,这笔生意只能认栽了。
周愕、王昉一伙人更早时候回到归化,今年大选在即却遇到大旱,自由、公民两党军心大乱,王昉面对危局自知无力应对,打起了敲诈钱财的歪念,要求每年从议事院得到经费补贴,而自由党也是欲哭无泪,长江以北遍地大旱、疫情四起,加之流贼猖狂,老家看不到希望,只能硬着头皮在丰州干下去。两党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公民党甘拜下风,自由党得到了一场哭笑不得的大选胜利——本次大选事先约定,设三百个议席,一百个议席由大统领府指定,另外两百个议席由公议推举,自由党在大选中通过指定和推举共拿到了一百四十多个议席,不过大权在手却手足无措,反而盼着大统领快点回来做主,这确实有点奇怪,李榆在的时候,大家觉得他多余,有时还故意欺负他一下,但李榆不在了,丰州从官员到百姓都像缺了主心骨一样难受。
西进出现意外变化,时间被迫延长,三月中,丰州军在玉门关以西与札萨克图汗率领的喀尔喀大军会合,按照计划两军沿疏勒河南下进击卫拉特人,这时,联络西域回教兄弟的大阿訇马博士回来了,还带来一个人——哈密大阿訇马哈德,他们向李榆建议占领哈密,为丰州在西域找个立足点。
哈密是河西进入西域的要冲,也是蒙元时期的繁华商业重镇,大明开国之初国力鼎盛,哈密顺势抛弃残元投靠大明,成祖皇帝在此设立了哈密卫,封当地首领为忠顺王、指挥使,采用羁縻之策控制哈密,双方一度关系紧密,朝贡往来不断。但自以为抱到粗腿的哈密人逐渐失望了,大明对经商不感兴趣,也无力提供足够的保护,失去生计的哈密人被迫改行种地、放羊,还经常受到吐鲁藩、卫拉特的侵扰,日子不好过,向大明奉献的贡物也就越加寒酸,到最后几乎变成伸手乞讨。大明朝廷对这个穷亲戚倍感头疼,双方的关系日益冷淡,正德年间哈密干脆归附了吐鲁藩。大明丢了哈密卫当然不高兴,与吐鲁藩打了几次,但没有占到便宜只好认栽,哈密也同样没落到好,吐鲁藩翻脸不认人,对哈密人横征暴敛,好不容易盼到吐鲁藩灭国,叶尔羌汗国来了,又接着欺辱哈密人,老百姓忍无可忍,受同教的马博士鼓动,打起了变天的主意。
“大统领,哈密人受尽欺辱,愿意从此归附丰州,接受您的保护,我们的祖辈都是商人,只要商路畅通,就能把生意做起来,帮您通商天下。”马哈德起先还有些疑虑,在大营里转了一圈后就下定决心,他从见过如此强大的军队,更想不到这支军队连小兵也能吹几句生意经,有实力懂生意,回回地位也挺高,这才是最应该抱的大腿呀。
李榆很犹豫,据马博士说哈密地广人稀,人口不足五千,自卫能力有限,而丰州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拿到手里搞不好是个包袱啊,大老王却把账算清楚了,一拍大腿说道:“大统领,这笔买卖做得,在哈密设官署、驻军队的确赔本,但您可以把哈密交给商会呀,我们占据商道要冲以商养民、以商养兵,肯定能赚大钱。”
那木儿觉得送上门的好事不要白不要,茅元仪想混点开疆拓土之功,两人连喊带叫要收复哈密,李榆思考再三才说道:“大阿訇,丰州目前无力西顾,哈密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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