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大谈了一通家大必分的道理,咬死不肯松口,还把与李自成达成的协议广而告之,士绅们更急了,大声告诫李榆千万别信流贼的话。
“我当然不信流贼,贼就是贼,再过一百年也是贼,我一走他们肯定会蠢蠢欲动,但我好歹给你们争取了点时间。”李榆淡淡地答道。
“归化伯,你既总理河南、湖广剿贼军务,不能抛弃我们湖广人!”尹如翁声嘶力竭地叫道。
“我们才是被抛弃了,你们明明知道剿贼必须安抚流民、筹集粮饷,可你们却与朝廷官员混在一起,置数十万屯田百姓不顾,置我大同军不顾,对不起,我们不是家丁,你们去找官军吧。”李榆愤然答道。
“归化伯,老夫问你,你如何才肯保我湖广?”贺逢圣有些生气地问。
“你们必须付出代价!”李榆说完扭头便走。
第二天,李榆携飞虎营离开了汉阳,临走时致信宋一鹤,告诫他务必支持江北三府屯田,此乃安定湖广之大计。
蕲州,此时天还没亮,县城正在睡梦中,从东北面的麒麟山窜出一支人马,他们没点燃火把,而是跌跌撞撞一路摸黑爬到蕲州城下。
“老徐,大同来的那帮北虏确实走了吗?”人群中一个魁梧的汉子小声问。
“确实走了,细作亲眼看他们过了汉水,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姓徐的中年人像是个书生,有点焦虑地说道,“大王,兄弟们躲在山里受够了罪,再没有粮饷军心就散了,打吧,我们拿下蕲州这座大城,可望、文选他们听到消息就会赶来会合,我们又可以重整旗鼓。”
“动手吧!”张献忠点点头,军师徐以显说得对,义军在潜山失利分散突围,各自隐藏于山中苦苦度日,只有打场大胜仗才能重聚人心,蕲州是个好目标。
流贼同时点燃火把,吓得城上的差役、民壮大惊失色,拼命地敲锣呼唤援兵,然而城门却突然打开了,流贼在暗线的接应下一涌而入,随即火光四起,哭喊声响成一片,天亮时,城墙和六座城门都落入贼手。屠杀、抢劫开始了,流贼与城中地痞无赖迅速合流,四处**烧杀,荆王府及城中大户皆被洗劫,百姓不肯从贼者也遭杀戮,蕲州城内横尸遍地、哭嚎动天,如同陷入地狱。
下午,张献忠正躺在荆王的软榻上淫乐,小喽啰跌跌撞撞进来报急——一支打着飞虎旗的骑兵突然杀进东城,兄弟们措不及防,实在顶不住了,大王快跑吧,那支队伍里有胡骑,肯定是大同的北虏打来了。
张献忠脑子嗡了一下,一脚踢开身边的女人,拔腿就向外跑,那支队伍的厉害他最清楚,至今还记得当年被俘时挨的毒打。张献忠不敢硬打,拉起同伙就逃——对方一人双骑、骑**准,手里还有火铳,分散突围死得更快,只有拧成一股劲向前冲,进了西南面的凤凰山就安全了。
流贼冲出蕲州城不远,就被大同铁骑追上,对方形成一个倒品字形,夹住他们向西赶,太阳偏西时,流贼实在跑不动了,被压缩在长江边三面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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