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图赖就带着库鲁大叔来了——回师的军令已经下达,库鲁他们也要入关,但他鲁和入关的乡亲们要和阿巴泰一起等到孟格图的人从格勒朱尔根撤回来后才能才能一起动身,而军队则要先行一步。库鲁带来一头骡子,把缰绳硬塞到李榆手中,还把纳娅大婶准备的一袋干粮递给他,李榆不想收,他可是知道库鲁大叔他们日子难过,粮食、牲口紧得慌。图赖却帮他接着了,他告诉李榆:行军苦得很,没牲口帮着驮盔甲、行装可不行,而且大金军队没有军饷、出征也得自备武器、粮食,这些干粮是上路必需的。
李榆摸出三贝勒给他的那块银子,库鲁一把挡回去,还拍了下他的头,严肃地说: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跟我们过,以后的路得自己走了,身上有点钱肯定会派上用场。他见李榆眼圈又红了,赶紧对图赖说了几句拜托照顾的话,就匆忙离开了。
图赖看着一脸苦相的李榆安慰道:大家都入了关,离得也不会太远,以后有的是见面机会,用不着这么伤心。他告诉李榆,镶黄旗的巴雅喇兄弟们都喜欢他,阿济格贝勒会向大汗请求把他编入镶黄旗,到时候兄弟们在一起不会孤单的。图赖还说道,阿济格贝勒就是有点鲁莽,但这人心眼不算坏,对手下的人也还照顾,跟着他不会吃亏,当然四贝勒有学问又待人和气,也是个不错的主子。
第二天才天还没有放亮,金国的大营里军号声此起彼伏,将士们爬起来吃点干粮立即就拔营启程,向南开去,有些怨气的阿巴泰贝勒连面都没露一下,继续睡他的觉。
上了路,李榆终于明白库鲁大叔为什么要赶着给他送头骡子,金军所有人除了战马都另外带了牲口驮运行装、盔甲,不少人还有阿哈侍候,自己非常轻松,因此行军速度极快。李榆没什么东西,但如果没有这匹骡子驮着干粮、行李和沉重的盔甲,他和他那匹战马很难跟上队伍。
风雪并不大,队伍显得有些沉闷,只听得见雪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人马踏雪声,大家都埋头走路打不起精神,这一趟没打仗,也就没有战利品可分,从沈阳出来到回去,还得搭上了自己十几天的口粮,这次算是吃亏了。回去的路上不会有战斗,贝勒、贝子们一起走,跟随他们的各旗巴雅喇们开始还各走各的,渐渐地就混到一起,李榆不知不觉就与图赖这帮镶黄旗的凑到了一块,四贝勒见了也不管他,还让图赖照顾一下。图赖就让自己的阿哈帮着照顾李榆的骡子,一边走一边与李榆小声聊着。
图赖悄声告诫李榆,大金军队行军纪律非常严,队伍里千万不能大声喧哗和乱跑,更不能擅自离队,那可是大罪,大汗对这种事下手极狠,诸申闲散惯了,过去就有人偷着离队去打猎,甚至去抢劫,大汗抓住就杀,现在大家都老实了。图赖说,像现在这种速度不过才一日百把里,算是很轻松的,遇上打仗要抢时间,一日行军两百四、五十里是家常便饭,明军打不过我们,行军太慢了就是一个主要原因。
李榆小声问图赖明国的军队到底厉害不厉害,看到图赖被问得一愣,就把昨晚听到的关于萨尔浒的事和两位贝勒的不同意见简单讲了一下,图赖沉吟了一会说道:明军肯定比我们强大,但明国的官吏太坏了,捞起钱来不要命什么都敢贪,克扣、拖欠士兵的军饷那是常有的事,连军队的口粮、军械和马料都不肯放过,明军士兵的日子过得很惨,穷得一家老小都养不起,有些被逼得没办法把兵器、牲口甚至老婆都卖了,自己还得挨冻受饿,就比如萨尔浒之战的明军士兵,很多人不但没拿到军饷,连件棉衣都没有发就被赶到冰天雪地里打仗,既然明国不把人当人,鬼才愿意为这个朝廷卖命送死,这样的军队能打仗才怪了。图赖也承认有些明军军官养的家丁还是非常强悍的,这些人还是得小心对付,明军军官可以不把士兵当人看,但对自己的家丁非常好,一般能按时发饷而且是双饷,他们基本就靠这些家丁打仗,关键时候也靠家丁保自己的命,所以明军能不能打胜仗就看这些军官养的家丁能不能打,他们如果败了明军也就垮了。
图赖不屑地说道:“明军的家丁虽然强悍,但他们的人数不可能多,所以这种打法吓唬人可以,想打败我们不可能,因为我们诸申人人都是勇士。”接着他拍着自己的胸口自豪地说道:“我们白甲巴雅喇一个可以打五个明国的家丁,而我们两黄旗的白甲巴雅喇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个可以打十个明国的家丁,我们从来就没有输过。”
铁矛、牛眼在一旁也忙不迭地吹嘘起自己这帮人,英明汗规定八旗的各个诸申牛录各选十余人为护军,这就是白甲巴雅喇,选善骑射者四十余人作骑兵,这是红甲巴雅喇,再选五十余人穿棉甲,负责攻城拔寨,这是黑营兵。能作白甲巴雅喇的人各个都得是精于骑术、开十个力以上弓,能步战也能马战的好手,一般人根本达不到这个要求,很多牛录连十个人都凑不出来,所以当白甲巴雅喇兵不但马好武器好,而且得到军功的机会多,分到的战利品也多,许多人削减脑袋都想钻进来。铁矛指着从身边过去的骑兵说:“这些人大多是红甲巴雅喇,别看他们有马有盔甲,一个个样子挺神气的,其实算个屁,真正的精锐是我们,要不鳌拜怎么会成天死缠着我们。”
铁矛的话让大家精神一振,都挺直了腰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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