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光、苏茂相、曹思诚这段时间成了清流们攻击的目标,弹劾他们庇护阉党的奏折不断,他们三人脸皮早就练厚了,他们三人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很多事都看透了,所谓阉党除了魏公公自己能有几个人,其他人只要翻开他们的标签一看,大多数是北榜进士出身,说他们是北党还差不多,就比如被皇帝削籍赶回家的魏光微、冯铨、孙之獬等人都是直隶、山东等地的人,北榜进士的势力是他们惹得起的吗?三人的想法很简单,断人财路、挡人官道的事坚决不做,官当不当无所谓,得罪了人可是大事,皇帝对他们和稀泥的做法也不抱希望了,于是启用清流们举荐的三朝元老、原内阁首辅韩爌入朝,此人资格老而且为人清正,皇帝希望他老人家入朝后,能把清除阉党的大业进行到底。
皇帝的目光又转向几位内阁大臣,天启朝留下的内阁大臣沾了魏公公的光,抓的抓滚的滚,剩下的黄立极、施凤来等四人被清流弹劾为魏阉一党,四个老家伙不干了,集体向皇帝请辞,还给皇帝出了个“枚卜阁臣,以光新政”的主意,这新一届的九位阁臣就是皇帝用枚卜抽签选定的,皇帝总觉得不满意,可又不得不依靠这九个老滑头。
阁臣们无法再当哑巴了,首辅钱龙锡不得不开口说话——他首先抽签入选内阁,所以他成了首辅,钱龙锡先是说了一堆废话,皇上欲为中兴之主,必须亲君子而远小人,正本清源了,大明必然会焕然一新,韩老大人即将入京,老大人为人清廉、德高望重,他入朝必能将那些阉党欲孽清理一空,到时候众正盈朝,何愁大明不能中兴。
皇帝很不满意,这位首辅大人才华横溢,每次在朝堂发言,皇帝总觉得他把什么话都说了,可又好像什么话都没说,钱龙锡绕了一大圈才说到正经事:辽东边事皇上已启用原辽东巡抚袁崇焕,他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将至京师,袁崇焕久经辽事,两败建奴,有他到辽东,平定辽东之患指日可待,而宣大边外的插汉不过是群丧家之犬,甚疲、甚困、甚贫之寇不足为虑,皇上可放心处理内政,而西北、浙江的灾情毕竟是一时之患,朝堂之上有能臣廉吏,地方官员自会尽心尽力,灾情缓和了,百姓就可安居乐业,如此大明中兴可待也。
钱龙锡把皇帝忽悠了一通,皇帝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在皇帝看来钱龙锡向他推荐袁崇焕,这才算做了一件正经事,如今的辽东经略王之臣胆小怯弱,弃锦州、大凌河于不顾,龟缩于宁远不出,而且还一再要求放弃宁远,想退到山海关一线,如此之人何时能平定辽患。
这时,兵部尚书申用懋突然出列奏道:陕西道御史李柄擅自与虎墩兔憨和议,其用心虽好但丧权辱国,插汉蛮夷也,其心不可测,我大明的银子是我大明子民的血汗,岂能轻易与人,况且我朝东有辽患未平,西北又连续两年大旱,朝廷用度日紧,哪有余钱给这帮蛮夷,大同之变只是插汉侥幸而已,而其势已弱,苟延残喘之徒不足为虑,我大明在宣大边外只封了一个顺义王,既然顺义王和永邵卜或逃或灭,宣大、蓟辽边外各部的市赏就不必发了。
申用懋激动地大喊:“泰宁卫自古就是我大明的土地,我大明宁失千军不失寸土,土虎墩兔憨想要拿市赏就必须把我大明的泰宁卫还给我们,否则一个大子都不给他。“
阁臣们吓了一跳,泰宁卫原是太祖皇帝设立,成祖皇帝靖难之役时赐予入关助战的朵颜人,是朵颜三卫之一,成祖皇帝北伐蒙古鞑靼、瓦剌时又与朵颜人翻了脸,双方大打出手,但朵颜三卫一直没收回来,至今弃守已经两百多年了,而且泰宁卫现在还不在虎墩兔憨手中,而是落到死对头后金的控制之下,大明、插汉恐怕都没这个胆子去夺回来。申用懋也真敢张口胡说,就是把泰宁卫真的交给大明,大明也没本事守住,不过申用懋很得意地说,虎墩兔憨当然还不出泰宁卫,那好啊,他也别怪我们不给市赏了,还有马市也不必开了,插汉西侵无非就是眼里盯着马市,我们不开马市,他们无粮可食、无衣可穿、无铁器可用,用不着多久自会土崩瓦解,我大明不费一兵一卒就可解除宣大边患,何乐而不为呢。
申用懋是万历朝首辅申时行之子,才学过人,经常口出狂言,在朝野那帮清流中很有影响力,他的话立即得到在场言官清流们的交口称赞,申用懋更得意了,语气激昂地说道:“我大明乃天朝上国,人口亿万、幅员广阔,太祖、成祖皇帝曾经跃马大漠、远征安南,四方蛮夷无不俯首称臣,吾皇即以中兴大明为己任,以大明之国力强盛,何必惧怕这些蛮夷,我大明的市赏想给就给,我大明的马市想开就开,绝不能受蛮夷的摆布。”
申用懋在清流们的一片喝彩声中闭上了臭嘴,年轻的皇帝已经被说得激情澎拜,立即指示内阁拟旨,革除辽东、蓟镇塞外各部市赏,关闭各处马市,至于李柄与虎墩兔憨的约定一概不认。
七月上,蛮汉山大营,洪巴图鲁大帐今天迎来一位陌生的客人,这显然是位重要客人,除了不得不留在得胜堡的李槐,洪巴图鲁李榆、大断事鄂尔泰、掌兵事赵吉、掌钱粮李富贵、掌教谕那木儿等蛮汉山要员都赶到饮马河边迎接。察哈尔人退兵后,宣大危机得到缓解,但蛮汉山的形势骤然紧张,新到任的大同巡抚张宗衡不仅断掉了对蛮汉山每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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