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烟不好意思笑道:“一时失言,你别介意。我去陪媛儿了,你忙着啊。”
罗妤事忙,李媛他们进来之后,又来了几位,因里面人多拥挤,不得不轮流进来见一见罗妤。阮文烟便拉了李媛出去腾出地方。
罗家地位显赫,京中地方都有族人为官,罗妤的父亲就在京城任户部侍郎,来贺喜的宾客很多,晚上会有宴席。罗妤的夫家也是世家,姓林。虽不及罗家名声更响,但林父已官至尚书,比罗父高了一截。
罗府由二老爷罗蕃当家,二夫人掌家。罗妤的母亲心性淡薄,并不管事,二夫人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对长房敬重有加。罗妤的祖母精神矍铄,虽交了管家大权,但重大事情免不了出面主持,是幕后的真正做主之人。
此时正值午后,宾客走的走了,有的住进客房小憩。阮文烟正要拉着李媛回家,一个打扮得体的大丫鬟走过来,福身道:“两位小姐,我家夫人有话想和两位说说,您若是不急着回府,不防跟随奴婢走一趟?”
“你家夫人?”
“我家夫人是这府里的二夫人。”
阮文烟看一眼李媛:“去看看吧,二夫人人不错。”
“好啊。”李媛与罗二夫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心中胡乱猜测着,跟在丫鬟身后去了二夫人的住处。
二夫人虽执掌府中大小事务,但严守长幼之别,住的是偏院,装饰也简洁大方,看上去朴素又雅致。两人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罗二夫人坐在花厅,望着他们走来的方向。
阮文烟笑着走过去:“二夫人。”便握住了二夫人伸过来的手。二夫人满脸笑意:“快来这里坐,还好现在不是很热了,不然,哎呀,真是累啊。”
两人坐在她对面,丫鬟很快端来水果点心还有热茶,然后便都退的远远的,二人便知道二夫人是有话要说了。
罗二夫人客气的让她们吃东西,目光更多的却是停驻在李媛身上,直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二夫人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罗二夫人摇摇头:“现在没有了,但以后,谁知道呢?”神情有些落寞,“文烟是打小就认识的,媛儿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有些话说给你们也无妨。”语气一顿,接着道:“文烟不是外人,不久前我生产出了点意外,你知道吧?”
阮文烟有点尴尬,她自然听说了,可那事不是什么好事,按理说该假装不知道的。
罗二夫人笑道:“没什么好避讳的,错的又不是我,我也不介意被人说道。”看向李媛:“第一次见面是在你家铺子,我买了上好的料子准备何用,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刚开始给客人画图样,接受的人还少。罗二夫人为了婆母的寿宴,十分用心的准备。李媛点点头。
罗二夫人凄然一笑:“有位高人说,你是位贵人,让我多亲近。我也不喜欢绕弯子,以后就常来我这里玩吧。我虽不才,总还有一点仗势,这府里还能说上几句话。你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了,我多少可以帮上忙。”
“二夫人,不急,亲事不急!”李媛唯恐她热心过度,赶忙阻止。至于她口中的“高人”,她已经猜了出来。不禁好笑,这个圆滑的和尚,到会做人情!
“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大家聚在一起熟悉熟悉。世道艰难,多结交几个朋友总是好的。”
看这语气,不是拿她们当小辈看待,倒是可以互助的盟友一般!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阮文烟才有机会对李媛说起罗二夫人的遭遇。
二夫人早已生育过,且都十分顺利,所以这一胎便不是很担心。临产前几日,由贴身乳母代为上山拜佛,求佛祖保佑。不巧便被鉴戒大师点中为有缘人。说二夫人这一胎有凶险,要谨慎。乳母不敢大意,回府后当即原封不动转告给二夫人。二夫人也担忧起来,便叮嘱了亲信:若有不妥,立即去请娘家兄嫂。但此事说出来恐惹来府中闲言碎语,便不曾声张。
数日之后,二夫人发觉腹痛,当即准备人手进产房待产,不想痛了一日孩子也出不来。半夜,稳婆急忙忙跑出来,说再这样怕是不好,孩子大人只能保一个。
罗二夫人只生了两个女儿,还不曾有一个嫡子。老夫人心里便动摇了,想要保小。罗二爷不同意,架不住母亲以死相逼。二夫人的娘家大嫂一面求情,一面叫人回去请婆母来做主。罗老夫人铁了心要孙子,说即进了她罗家门,就是罗家人,死生由她罗家定!二夫人大嫂毕竟是小辈,嘴上不敢过多冒犯,命带来的人全挡在产房门口,不让稳婆进去。
争执中二夫人娘亲率人赶到,上来就要跟罗老夫人打起来,说她只在乎怀了十个月的孙儿,全不在乎她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没良心,不是人。罗二爷上来劝架,也被岳母一巴掌抽在脸上不敢言语。罗老夫人气急了,要召集家丁将他们全都赶出去。产房中一声婴儿啼,让纷乱的情况片刻安静下来。孩子出来了,母子平安。
产房外的闹剧算是了了,但两家人大打出手的事当事人不可能当没发生过。罗二夫人想过合离,但丈夫也是被母亲逼的,且事后在她门外跪了两天两夜,让她心有不忍,而且还有三个孩子,这事便算暂时压下了。
说完,阮文烟叹息一声:“谁能想到,自己****恭谨,小心逢迎,到头来,还不及一个生死未知的孩子重要。太吓人了,待来日我们遇上,定要娘家亲人守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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