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实在是怕武兄弟笑话。”李钊未语先红了脸,这么薄的脸皮,居然也能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实在不容易。“我那小女儿,那日武兄弟也见到了。我原想着细心教养,将她嫁个好人家,让她和她的后人不再因商人身份为人轻视。没想到,她不愿意。直说与其高攀名门,不如自己家里痛快些。”抬头看向刘铮,没敢把她要招赘的豪言说出来,怕吓着对方。
“她不想嫁人?”刘铮眼前闪过那个小小的女子,狡黠澄清的大眼睛,透着些许算计。而那日独坐的孤寂“少年”,从头到脚是让人一眼得见的孤寂,可偏偏这是同一个人。
小小的江陵城,有意思。
“也不是,”李钊想了想,“应该是怕被人嫌弃,所以不想高攀。”
“商人有何不妥?”
“啊?”这还用问吗,士农工商,商人最为人诟病。
“李东家,你的家当,可是坑蒙拐骗,杀人放火得来?”
“当然不是,是我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李钊急道。
“既是这样,你何苦自轻自贱!”刘铮正色道,“商人赚钱,只要不违背良心故意坑骗客人,挣得是光明正大的辛苦钱,有什么好心虚的。至于什么士农工商的排名,不过是人自抬身价之语罢了,我们凭什么要按照他们的想法来鄙视自己?”
李钊愕然,这话怎么如此耳熟?
“这世上,多的是一张张的嘴,说什么的都有。难道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就要让自己不痛快吗?”刘铮说着,心里想的是:“小丫头,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家三爷怎样,生意遍天下如今府里一切开销都要仰仗三爷鼻息,谁敢说他的不是就连太贵妃娘娘和相王,也对我家三爷亲近的很。你自己说,商人低贱吗?”
“你所以为的高门大户,面对比他们更显赫的门第,卑躬屈膝的嘴脸比之街上的乞丐都更甚。这样的话,他们会说出来吗?”
“你之所以感到被轻贱,乃是因为你不够强大,你的生意还小。你看黄爷,便是知府要见他,也要先递一张拜帖!”
李钊不知刘铮何时走的,他呆呆的,脑子里全是他的话。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后来又掺杂着自己女儿的话,两人的话越来越相近,渐渐的他分不清哪一句是谁说的
直到茶楼的伙计来添碳,顺便委婉的提示客人已走,是否结账,李钊才回神过来。刘铮可没有大方的把茶钱结了。在他看来,自己为他排解心结已是莫大的恩赐。
刘铮走出茶楼,暗中跟随的便装侍卫不远不近跟随在后。及至出城,一队商旅打扮的人马已经整装待发。
“爷!”“爷!”众人唤道。
“我们去哪里?”
刘铮上马,将马缰绳收拢在手里,目光坚毅,轻吐出两个字:“西北。”
身边一人问道:“武将军不是在西南吗?”
“所以才不能去。驾!”
百十匹马,绝尘而去。
李钊回到家中,先询问下人小姐是否在家。得知不在,没有发怒,缓缓走回自己的屋子。算了,她愿意,就随她吧。至少,儿子还是听话的。
连续三天,李媛每天都去陆掌柜的店里坐上一两个时辰。李钊没有出面阻拦过一次,她终于可以肯定,父亲妥协了。
李媛的兴奋难以表达,叫几个丫鬟出去买回一大堆小零嘴儿还有清淡的果酒在自己的屋子里欢乐的嚼到熄灯。
给出样子使裁缝做的一套衣裙做好了,李媛看过还算满意,叫红缨和墨竹一起给阮文烟送过去。不多时回来了,带回来阮文烟的一封信。
阮文烟的婚事提上日程了,她心里不满又无力反抗,只能在书信中略略抱怨了一句,若不是知道她后来的事,这些语句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李媛知道,这门还算门当户对的婚事,对阮文烟来说,是个再也脱不了身的泥潭。
“去把东来找来,我有事吩咐。”
“是,小姐。”
次日午后,东来去找李媛,汇报他依据李媛指挥打听来的事情:
“坊间流传大悲寺的鉴戒大师被佛祖点化,知未知之事。近来有不少人前往进香,希望得大师指引。”
“苏家管事大肆采办,都说在准备纳征了。”
“苏家公子近来外出减少,该是被家中大人告诫过了。”
李媛听完,赏了东来几个钱打发出去。心里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但真要做,似乎还欠缺了那么一点勇气。想了又想,出门去了陆掌柜店里。
万氏被她拉到待客的小房间,还有墨竹等几个丫头都在。看她谨慎的表情,几人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紧张起来。红缨还在门外左右张望,防止有人偷听。
万氏压低声音,问道:“大小姐,什么事啊?”其他几人也都凑过去。
李媛不知该怎么说,想好了才说道:“有一件事,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毕竟我以为正确的,不一定就是对的,大家都听听,如果大家都同意,这件事我就不计后果去做。”
说的这般谨慎,众人神色更加凝重,同时想着小姐这般重视他们,心里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情愫,有些热有些飘,不知该怎么形容。后来他们想到了,那是被信任的骄傲。
“有一个姑娘,我这是打个比方啊,你们别往什么人身上套。”李媛谨慎又谨慎的说着,“她定了一门亲事,可是这男的不好,嫁给他会一辈子吃苦,你们说,她是嫁呢还是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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