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灿跟在後面,心里生了不好的念头。
难道虞老大和万老二已经知道车队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昨日对自己这麽客气,就绝对不是出於担心自家兄弟,可能是抱著拖住自己,让他们对那批军饷物资好下手的打算……而他如此小心,生怕被人看见,大约就是防著自己吧……?
想到这个,秦灿心里就是又气又无奈。
气的是虞老大和万老二口口声声说把自己当兄弟,结果明知道这里是他管辖的地方,却还要在这里给他生事,无奈的是,要能摆平他们的话,自己一开始就能摆平了。
虞老大沿著山里的小道走了好一阵。
日头渐渐高了,山中凝结了一晚的寒气在日光的照射下蒸腾开来,在山林间漫开薄薄的雾霭,日光穿过凋尽了树叶的枝杈,在婉转流动的白色雾气间,形成粗细不一的光束,静谧幽深,和降下夜幕後的惊悚恐怖完全不同。
走了许久,虞老大的步子也不见放慢,但秦灿那身单薄的身板是不能和虞老大相比的,不时抬起袖子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又没吃东西,肚子咕咕直叫,两条腿也越发使不上劲,脚步都飘忽了起来。
不知又走了多久,虞老大突然停了下来,秦灿赶忙往树後一躲,只从树後露出两只眼睛来查看。
虞老大蹲下身,伸手往一棵大树的树洞里掏著什麽,片刻後,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袱,搁在地上,解开。
秦灿想看看那包袱里面是什麽东西,但被虞老大身子一转给挡住了,正懊恼间,被虞老大的动作给惊愣到。
虞老大将自己身上的青色缦袍脱了下来,换上一身粗棉短褐,薄底靴子换成草鞋,末了还在脑袋扎了一块布巾。
秦灿躲在树後,看到虞老大换完衣服後的装扮,差点「扑哧」笑出声来,彪壮凶悍的山贼,身上衣服这麽一换,顿时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子。
不知道虞老大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那边虞大当家将换下来的衣服重新包进布包袱内塞回树洞里,然後又沿著山路往前走。
没走多远,秦灿发现自己跟著虞老大走到了一个落在山坳里的小村庄。
他记得这个村庄叫「小山坳村」,大概就是因为其位置的缘故而得名,村里不过十几户人家,靠种地和打猎为生。
由於前面是一片平地,秦灿怕泄露自己的踪迹,只能继续躲在树丛里。
走到村子前,虞老大停了一停,不知在担心什麽,紧了紧腰带,又将头上那块布巾重新扎过,接著抓了一点泥巴,两只手之间搓了搓,往脸上抹了两下,这才往村子里头走去。
村口一户人家的姑娘正将架子上晾晒著为过冬储备的白菜、豆角收下来,一抬头,见到来人,立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笑成两道弯月。
「铁牛哥,你怎麽有空过来?」
虞老大神情一怔,似乎有些紧张,面上红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副憨厚朴实的表情,走了过去,「哎,到镇上办些事,顺路经过,所以来看看能帮著做些什麽。」说著就伸手帮她把高处架子上的咸鱼取了下来,「上回听你说,婆婆一到冬天就咳个不止,要不趁著天还没冷透,带她到镇上大夫那里开些方子抓点药,免得大雪封山的时候犯了病不好找大夫。」
姑娘手脚麻利地将收下来的菜和咸鱼一摞一摞地往屋子里搬,搬了两三回,大约是累了,停下来,拣了根萝卜「哢嚓」咬了一口,「铁牛哥,咱山里人哪这麽娇贵?再说了……今年收成不好,这个冬天能不饿著就行了,哪里有闲余去看大夫,回头我上山采点草药给婆婆备著就行了。」
「其实我和青花镇上的大夫挺熟的……」虞老大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犹豫,心里琢磨著什麽但面上没表现出来,「时不时的……时不时的给他送点柴啊什麽的过去,所以有时候看病抓药都不收钱。」
「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大夫也是要吃饭的,我们怎麽能随便占人家便宜。」姑娘说完,两眼又笑成两道弯月,黑黝黝的眸子星星熠熠的,就和那倒映著月色的湖面一样,水光粼粼。「铁牛哥你人好,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不过咱真能不麻烦别人的地方自己克服克服就过去了。」
话说完,房里头有人咳了两声,接著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二丫,你在和谁说话?」
被叫「二丫」的姑娘,回过身朝著房里头声音清脆地回道,「是铁牛哥来啦,我在和他说话呢。」
「噢噢,那还不赶紧叫他进来坐坐。」
「知道了~」
二丫将咬了一口的萝卜放下,端起剩下那些菜,和虞老大一起进了屋。
躲在远处的秦灿,只看到打扮成种地汉子的虞老大进了村子,似乎认识村口那户人家的闺女,两人站在院里说话,离得太远自然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麽,不过远远的那姑娘又甜又脆的笑声还是传了过来,像是铜铃一样的好听,两人说了一会儿接著就一起进了屋里。
秦灿收回视线,心里的疑惑却是不减。
怎麽看这都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虞老大跑来这里做什麽?
难道是虞老大的亲人住在这里?
不对啊,记得万老二说过,他和虞老大都不是这里的人,是犯了事逃了之後和颜璟一起来到云龙山的。
那虞老大来这里是做什麽?
而且为什麽换一身装束?
是不想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这里其实是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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