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因为他是背对着他们的。他回过神来,见阿灯如一根营养不良的竹子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叶子黄了,但依然眼神清正,就问:“你要不要祭拜一下你那个同伴?”
祁明诚这说话的内容实在是太跳跃了,阿灯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祁明诚又说:“祭拜一下他,给他烧点纸钱。然后告诉他你们已经回到景朝的土地了。”
阿灯猛然看向祁明诚的眼睛。他眼中的情绪太复杂了。
祁明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我让店小二弄八个菜过来,馒头是管够的,怎么样?你们祭拜过同伴后,也都吃点东西。我不是江玛城的人,过两天要走的。你们就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这话说完,祁明诚就回屋拿了祭拜用的东西,打算借给阿灯先用一下。
等到阿灯接过祁明诚手里的东西,哪怕他一句话没有说,但祁明诚还是能察觉到他那种发自内心的感动。也许,阿灯以为这些东西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虽说获得了新买奴隶的忠诚度是好事,但有些事情是不能一直瞒下去的,祁明诚不想他继续误会,就解释说:“不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事实上我还在守孝。虽然百日孝已经过了,但未出三年孝期,因此时常备着这些东西是为要为亡人祈福。”
赵成义的牌位都是随身携带的。他们有辆骡车,这些东西收拾收拾放在骡车上也不占多少地方。
阿灯的脸上露出了歉意。他以为自己勾起了祁明诚的伤心事。
祁明诚笑了笑,说:“我虽是未亡人,但其实我成亲时,他已经死了。我们结的是冥亲。他家里人希望有个人能为他祈福。所以我这个未亡人和其他未亡人是不一样的。你用不着对我觉得抱歉。”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生儿在出生,每天也都有人在不断死去。
生死其实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祁明诚和赵成义从未相处过,谁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死亡而痛得撕心裂肺呢?哪怕祁明诚现在完美地融入了赵家,在他心里也已经彻底地接受了这一家人,但是当他想起赵成义的时候,他最多只是为赵成义觉得可惜,觉得老天无眼,可能还有一点对于军人的敬佩,但伤心的情绪依然是不存在的。
阿灯无意于去探知主家的隐秘,只老老实实地说了一声谢谢。
祭拜的过程非常简易,实在是因为他们现有的条件不允许他们搞那种正式而复杂的祭拜。阿灯蹲在墙角给同伴烧着纸,小声却郑重地说:“叔,我们已经回来了……等我找到了你说的那个人,我就让他把你送回家。你放心,我……绝对说到做到。”他似乎说到了自己的名字,但很含糊地带过了。
一杯劣酒被倒在了地上。
这是故乡的酒。它烈,烈得能叫硬汉呛出了眼泪。
☆、第二十七章
小院中一共有两间屋子,祁明诚和吴顺睡了里间,阿灯六个则睡了外间的大通铺。
“哥,我吃饭时打听过了,他们打算去一路向北去盂铜。”一个耳朵上有豁口的人说道。他口中的“哥”自然就是指阿灯了,祁明诚猜得不错,阿灯确实是这帮人的头头,另外五个人都很尊敬他。
盂铜城是景朝境内最靠北的一座城了,它是景朝的一道防线。几代镇国公都曾在这里驻守,直至他们战死沙场或者再也拿不起自己的长/枪。城墙上因为染了太多的血,已经变成了一种不祥的黑色。
西北十城,阿灯并没有到过盂铜,但他知道那里民风剽悍。也许是因为常年遭遇外敌的侵袭,因此盂铜城中全民皆兵,即便是老人和妇女,只要他们放下了拐杖和擀面杖,就能立刻扛起杀敌的刀。
阿灯并没有说话,另外五个人却一下子议论开了。当然,他们的说话声还是很克制的。
“如此倒是正好,我们原本就打算去那里走一趟。”其实是阿灯想要去盂铜城。
“好在是同路的,我们就不用给主子惹麻烦了,就是不知主子去那里做什么。”他们本来就是被人买下的奴隶,又因祁明诚待人宽和而真诚,他们把祁明诚和吴顺叫做“主子”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你小子反正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跟着主子走还是不错的。这么好的主家不多见啊!”
“等到了盂铜,我、我想要去参军。听说主动报名参军的人可以预支三个月的军饷,就是不知道这点饷银够不够我赎身的……”又有一个人说,“唉,新主子如此宽厚,我却有这般想法,是不是显得很忘恩负义?但我就是不甘心啊,我的爹娘、我的姐妹都是被阴兰族杀掉的,我岂能苟且偷生!”
异族屡杀不尽,他们总是来景朝边境抢杀一通就走。他们会把成年男子杀掉,把女人留下,然后把未成年男孩当成奴隶卖给其他游牧族。突丹族的很多奴隶都是这么来的。这些奴隶和突丹族本身没有太多的深仇大恨,因为突丹族的人只是买家。真正让他们痛恨是阴兰族、莽达苍族等血腥的种族。
放在十二十年前,像这样的奴隶大都是能够被解救回来的。
首先,当时景朝国富民强,异族都被打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虏去当奴隶的景朝百姓本就不多。其次,那时的将军也较为铁血,对异族的政策被制定得非常严苛。如果在那个时候,突丹族的人带着身为景朝人的奴隶在景朝境内招摇过市,哪怕这些奴隶是他花钱买的,景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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