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屋搭建的如同客栈的柴房,算不得有多大,靠墙的位置铺了一排厚厚的干草,容下我们几个人栖身绰绰有余。只是房屋有些破旧,四处布满了灰尘,我们一进到门里,扑鼻而来的便是朽木的味道,看样子,的确许久没有人踏足过。
等我们几人全部进入木屋里,守在门外的两名天狼族人顺手掩上了房门,阿托几人站在门口还有些惊慌,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拉姆鲁看了看房门,转过头来又看着我,说了一句简短的话,阿托解释道:“天,拉姆鲁问你,他们会不会吃了我们?”
她说的一个“吃”字有点让人毛骨悚然,霍格几人也都惴惴不安的望向我这里,我笑了笑道:“放心吧,天狼族的族长已经答应不杀我们,明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阿托瞪大了双眼,道:“真的么?真的让我们走?”
我在篝火边一块比较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道:“是的,你告诉拉姆鲁不必担心,天狼族已归顺大宋朝廷,我们的使者此时正在天狼族中巡查,有他在,我们的命是保住了。”
如果没有康平,我也不敢说得如此笃定。
现在再想想,虽然最后那古为我说情,恐怕也是由于康平此番来巡查天狼部落的原因了。天狼族即将迁至大宋,领土划分一事还有待朝廷与天狼族商议,若能在迁族之前尽量与朝廷使者交好,或许将来分到的土地会更多一些,甚至朝廷分封天狼族族长的官职能再大上一个等级也说不定。
阿托似听得有点迷糊,脸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色,大概她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多出个使者来,但还是将我的话解释给拉姆鲁他们几人听。几人闻言,尽管和阿托一样迷茫,不过脸色也都稍有缓和,这才在木屋里择地坐下。
除去在路上死去的一名族人,拉姆鲁他们现在还剩下六人,六人当中有四人身上带着伤,只有阿托和霍格两人相安无事。坐在篝火边,两人从腰间的小兽皮袋里取出摘来的咕咕果,在指尖捏碎了,为拉姆鲁等人敷抹伤口。这种黄色的小果粒很容易被捏碎,果皮裂碎后,里面流出的却是绿色的汁液,加上果粒被河水浸泡过,流出的药液有不少。只是这里没有盛放药液的碗碟,阿托和霍格捏碎了果粒,只能一点点的往拉姆鲁他们身上的伤口上涂抹。
看着拉姆鲁几人狼狈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黯然。西域的部族之人生在这片土地上确是异常的艰难,和中原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实在太大了,恶劣的地域环境、山林多虫多兽以及部落之间的纷争,这些东西但凡想一想便让人觉得头疼,根本不能和中原相提并论。
如果西域能和中原一样繁华,不知道拉姆鲁和阿托他们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倘若中原之地与西域一样杂乱落后,那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大概,也会和拉姆鲁他们一样穿得像个叫花子,住的也是部落的土寨子吧。
发现自己有这种想法,我也不禁失笑。西域不可能变得和中原一样,即使成为繁华之地,恐怕也是千百年之后的事情了,而到那时,中原也恐怕会比现在更加的繁盛。
我将追影剑伸到篝火底下,挑了挑已经烧得发焦的黑木,被我这么一挑,火头往上窜高了几分,升起了几点火星。木屋里起初还有些朽木的味道,被火气这么熏了一段时间,朽木味渐渐也淡了不少。
阿托正在为一名受伤的族人敷抹咕咕果的药汁,见我这么挑起木柴,将身体挪过来,道:“天,我给你的胳膊换药。”
她和霍格一起采摘的咕咕果也没多少,捏碎成汁为拉姆鲁四人敷抹根本不够用,现在她手里只剩下一小撮。我的右臂还未觉得有什么异样,便道:“不用了,你把这些药先给拉姆鲁他们敷上吧,待会天狼族的人还会送药过来。”
阿托迟疑了一下,道:“你们的使者是个大官么?”
我苦笑一声,道:“算是吧。”
其实身上挂有黄铜令牌的禁军也算不上什么大官,邱汶田同样手持铜色令牌,可他真正的官职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小吏,康平能拿出铜色令牌,也只能说明他的官职与邱汶田同级了,不过也非必然。郴州位处中原腹地,罕见战事,相对边疆来说比较安稳,守城的禁军大多数时间和在打发时间没什么两样,而镇守边疆的禁军职责要大得多,抽调的兵马皆是禁军中的精锐,从这一点看的话,或许康平的官职要比邱汶田高一些,但绝高不到哪里去,顶多高出一两级。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官,在这里,却能左右一个人甚至一个部落的人的生死。
我有点茫然的想着,心里不由一动,道:“阿托,天狼族的人为什么追杀你们?”
阿托长长呼出了口气,曲背的样子很是颓唐,道:“我们经常去那里打熊采药,因为只有那里有黑熊和咕咕果,但有一天他们突然说那里是他们的地方,不肯让我们打熊,所以见到我们就杀我们,吃我们的族人。”
看来他们两个部落之间还是因为领地的问题产生的纠纷。她说起天狼部落吃人的事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忍不住的问道:“他们真的吃人么?”
“不然呢,你以为他们搬回我们族人的尸体做什么?我们有个族人从他们这里逃出来过,亲眼看到的。”
“放在火上烤着吃?”
阿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不过我已能猜出她的心思。
是啊,人死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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