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钺浅饮一口茶,“她这是给我收拾出门用的东西?”
沈鹤立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他刚才路过时看到摆了半个院子的布料被褥,都是出门要用的?
像是看出沈鹤立的不解,顾心钺看一眼黛眉,黛眉便和沈鹤立解释起来,“曾妈现在整理的只是太太在途中要用的铺盖和衣服,太太喜洁,每天都要换的。”
“如果说出门一个月,那得准备三十套铺盖?”沈鹤立惊讶问道。
“不止,要准备四十套,还得预留一些事故的余地。”黛眉说。
“那每到一个地方再买就是,四十套铺盖,得两三辆马车拉。”沈鹤立说。
“要不别收拾了,我这样的人,还是待在家里合适。”顾心钺说,当日一时气盛说了自己要去,真到准备的时候,他看到种种麻烦,又觉得这个门不出也罢。
“带,带,带,曾妈要能把整个锦绣园都收拾好了,我就把锦绣园也带上,只要太太在路上能舒服点。”沈鹤立连忙改口说。
紫葛轻轻笑道,“太太惯用的铺盖都是上好的杭绸和提花缎,到地不一定有卖,就算有卖,花样不好也是不行的。好在这个只是前期繁重点,到后期行李会越来越少,也就轻松了。”
“用一套扔一套?”沈鹤立问。“一百两一匹的杭绸,提花缎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啧啧。”沈鹤立咂舌感慨,感情用钱堆出来的才是贵族气派。
“杭绸提花缎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紫葛见沈鹤立惊讶就道,“末朝没亡的时候,少爷用的都是贡缎贡绸,那才是有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平常不是用一套扔一套的。”黛眉说,轻扯一下紫葛,然后说,“这是出门在外,清洗不便,携带也麻烦,才会不要的。”
紫葛这才忆起姑爷并不是什么贵族出生,理解不了其中道道,万一觉得少爷骄奢过度就糟了。
沈鹤立看着顾心钺轻笑道,“看来我得再努力赚钱才是,现在才知道太太为什么不用我给的家用。”
“不用你的钱不是这个原因。”顾心钺说,说完又觉得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不用,难道直说本来就没想在你家常住,等走的那天,你给了多少都要还给你。于是干脆的对黛眉说,“以后每个月初大管家送钱来,不用归库房了,拿给丁香支配就是。”记了帐到时候按帐给也是一样的。
黛眉应是。
“要给多少才不是买菜钱?”沈鹤立问,“从我私帐走点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不想太太委屈了。”
顾心钺看他,见他虽然是开着玩笑的口吻,眼神却是认真,想了片刻对黛眉说,“算了,大管家送钱来,你先收着,我平日里打赏用。”
沈鹤立端起茶杯喝一口,“太太是心软人啊!”顾心钺家底之丰远远在他意料之上,给他钱也不一定看得上,以后还是多搜罗一些好东西给他,这会子正在兴头上,他还是愿意多为他付出一点。
顾心钺问了沈鹤立带多少人去,知道他四个小厮都会去,公司也会去一个会计,两三个伙计,途中并不是都在自家船上,顾心钺就暗想,他就不带那么多人去了。
沈鹤立走了之后,顾心钺把曾妈叫来,“曾妈,被褥床垫只带你上次扎的床垫,其余铺盖都不拿了,东西太多,人提不来,这上船下船的也为难。”
“带那么多人去,一人提一点不算为难。”曾妈说。
可惜顾心钺接下去说的话就告诉她不可能了,“我并不准备带多少人去,就带石青和银朱去。他二人时常在外头走动,石青稳重,银朱灵活。”
“那怎么可以。”曾妈惊道,“不说别的,总得带上我吧,自少爷出生后,我还没离过少爷身边这么远,这叫我怎么能安心。”
“曾妈妈安心,雏鸟总是要离巢。”顾心钺伸手握住曾妈的手让她坐到自己对面,她是他的奶妈,自亲娘走了后,也是她挡在他前面给遮风避雨,他年幼时,她不止一次和顾兴邦,苏青照杠上,就是不允许他们轻慢他。更别说苏青照生的那几个小崽子,见亲娘当上正室就想来他面前逞威风,都被曾妈一个一个的拍回去了。他对曾妈的尊敬让他愿意耐心和她说明,而不只是下令。
顾心钺让她坐,曾妈也只敢虚坐半边,反手轻握住顾心钺的手,“少爷,你这东西不置办齐,人手也不多带,哪里是出门游玩,是去出门受累去了。”
“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顾心钺说,“如果觉得途中真的忍受不了,我便先回来就是。”
“可是。”曾妈还是有些不愿。
“沈鹤立如今正在兴头上,就算我想委屈自己,他也未必愿意,曾妈只管放心就好。”顾心钺说。
“他懂什么照顾人,只怕他觉得千好万好的,也是委屈少爷了。”曾妈说,这会子难得的对勾引她家少爷出门的姑爷有了一丝不满。
“那曾妈就去教他怎么照顾人。”顾心钺说。自到沈家来,曾妈对沈鹤立的观感就很好,没少在他身边说好话,现在她对沈鹤立有了不满,他倒是乐见其成。
“不止是老爷,就是石青和银朱,我也要仔仔细细再交代一遍。”曾妈说,手捂住胸口说,“少爷你这还没出门呢,我这心就吊起了。少爷还是把我也带去吧。”
顾心钺笑着拍拍她的手。知道少爷心意已决,曾妈只得作罢。摆手不去收拾东西,拿起教鞭教学生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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