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握了握拳,三两步跳到洗手台边,拉开抽屉寻找剃须刀。
——厉向东经常在这里住吗?有放剃须刀在这里吗?……但如果他不像以前那样用刀片改用电动的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打破面前这面镜子呢?
文怡的脑袋乱得厉害。
还好,只翻了两个抽屉就找到。而且还有备用的,在透明的塑料盒子里装得很妥帖,拆起来不麻烦。但文怡动作太急,手又抖,还是掉了两三次。
他把刀片握进掌心,动作又快又急,当下甚至感觉不到痛,血就从指缝里蜿蜒出来。文怡盯着那红色的痕迹看了一会,像是沙漠中跋涉的干渴旅人盯着他仅有的水源。
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这才发现洗脸台上下一片狼藉,简直恐怖片现场。文怡皱了皱眉,把花洒开大想要清理一下,结果血迹越清越多,连本来不该有的地面上都零零落落的出现血脚印。他觉得奇怪。仔细找找,原来是跑出去帮向东拿药的时候脚上划开的伤口,这下又裂开了。
冲进办公室时的慌乱还那么鲜明。
毕竟本来就只是不久之前的事。
然而现在那办公室里是怎样的场景?谁在那里?在干什么呢?
文怡不敢细想。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每个骨节都像有无数行军蚁在啃咬。
眼眶酸涩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
腿发抖。
他只得摸索着靠住墙,缓缓地滑下去。
一会儿就好。
他绷得太久了,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厉向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文怡:
靠着墙,抱着膝盖,尖尖的下巴抵着两个膝盖的缝隙,苍白又脆弱,坐在血水里。
向东瞬间冰凉。
他这才出去了多久,十分钟?十五分钟?
怎么就……
厉向东感觉自己又要头疼了。
其实今天许嘉音特别好看。
他平时都穿的像个朴素的学生。向东给他买了很多衣服,几乎没见他穿过。今天大概因为要去听歌剧,穿的是定做的三件套。厉家相熟的裁缝,剪裁得很巧妙,完美凸显身材优势,腰细腿长屁股翘,雪白的硬领遮住一点过款的下巴,巴掌小脸顿时甜得不得了,站在等候室温和的灯光下就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过头来对向东笑。
眉眼弯弯。
像春风里舒展的柳叶。
这是最让向东着迷的桃花眼。和梦里的那双很像很像。平时对向东笑一下,向东的心跳都要乱半天。可今天……向东只想起另外一双桃花眼的主人。真奇怪,文怡的眼睛颜色更浅,右边下眼睑还有痣,除了形状之外,和梦里的那双眼睛并不像的。但想起文怡,却让此刻的向东心情格外宁静。
“师兄,”向东难得见到许嘉音没有主动迎上前,嘉音便叫他,“不是说一起去听歌剧?”
票是提前两个月就订好的。
剧团是芝加哥来的。
剧是最经典的《猫》。向东很期待,因为嘉音很期待——说起来的时候双眼亮晶晶,仿佛能烫伤人心。
位置在最好的包厢里。
走vip通道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入场和离场时会拥挤。
还订了离剧场很近的高级西餐厅。特地和主厨交代了空运的鳕鱼长脚蟹。
宵夜选在旋转餐厅。有米其林级别的甜点。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
配得上向东特地把工作往前后挪移了半天腾出来的夜晚。也配得上特地穿上了小礼服的许嘉音。配得上他整整两个月的期待。
只是他现在突然没有那么期待了。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只是看着许嘉音的眼睛——这明明该是他喜欢的眼睛,是他喜欢的人,可他现在看着这双眼睛,却忍不住想起那个被他慌乱中关在休息室里勒令不许乱说乱动的人。
随即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今天下午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两人起争执把办公室搞得一塌糊涂,事情也没做完,因为是很重要的事,很快就要,所以不得不留下来加班。
许嘉音愣住。
认识以来厉向东还从未爽约。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之前哪怕再忙,只要与他有约,也会提前把事都排开——而且这么多年下来,向东周围的人都清楚这个习惯,不会在这种日子来打扰。
所以这是向东自己的决定。
——嘉音脸色不好看。眉头蹙起来。
向东原本很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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