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可不会读心术——只不过,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这么久,已经数不清救了多少人。一位在沙漠里昏迷的旅人,手心里攥着的,不是什么救命的物品,而是一个小瓶子,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夏沫莲的心头顿时一片酸涩。
那是她收到过的,唯一一份让她喜极而泣的礼物。
他送给她的玫瑰花。
她绝不愿意那束花就和他的主人一般,那般匆匆地就离她而去。
不辞辛苦地将它们一瓣瓣,制成了香粉,然后带着它们,踏上了旅程。
“他走了。”
夏沫莲很是平静地说道。
漫长漫长的时光里,她决定背负他的理想,代替他走完未完成的路。
从喜马拉雅到乞力马扎罗,从可可西里到雅鲁藏布大峡谷,她曾经行走在茶马古道上,感受过历史遗留的芬芳;也曾在暴雨下的热带雨林,度过终生难忘的一夜。
她行走着,挣扎着,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她渐渐地有了名气,作为一个崭露头角的女探险家。
却也清楚地知道,她永远不会有那个人口中的‘埃尔德’一样,成为缔造一个探险史时代的人。
更有可能的是,她在旅途中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她不怕,只是不甘心。
过了那么多年,她好像还是当初那个一事无成的菜鸟夏。
明明是头号粉丝的,怎么就连这点事都办不到呢?
“是很重要,比生命都要重要的人吗?”
沉默了很久的老人忽然说道。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在你的回忆里,我只看见了悲伤?”
夏沫莲怔怔地抬起头。
“你在悲伤他的离去,却忘记了让你记住他的理由。”
老人伸手拭去了夏沫莲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布满时间刻下纹路的手掌干枯而温暖。
“美好,温馨,欢笑,喜悦,这才是他留刻在你心中的记忆,这才是死者给予生者的珍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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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将升未升的时候,夏沫莲再度踏上了旅程。
眼泪与绝望绝不是铭记一个人的好方法,那只会将心灵一点点蚕食,身心俱疲,面目全非。
如果真正想要怀念一个人的话,就应该想着最初一尘不染的美好,微笑着前行。
那段记忆,不是负担,而是助她走得更远更好的翅膀。
她,夏沫莲,前二十年时间浑浑噩噩,对未来迷茫而无措。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逆光而来,挥破了她周围的黑暗,犹如神祉般照亮了她的世界。
时光流逝,年华老去,也许多年之后她的记忆敌不过时间与病痛,会被一点点剥夺。
她也会记得,在那一段流金的岁月里,最光辉耀眼的那道身影。
“报告轻凡大人,菜鸟夏的下一站是斯德哥尔摩,敬请期待!”
夏沫莲低头轻吻了玻璃瓶片刻。
她脸上的笑容灿烂而释然,宛如雨后初晴的日光,不含一丝阴霾。
番外·许谨衍
人是一根系在qín_shòu和超人之间的绳子,也就是深渊上方的绳索。走过去危险,停在中途也危险,颤抖也危险,停留也危险。①
理智与癫狂,就维系在那一根,脆弱而岌岌可危的细绳上,如履薄冰。
而现在,那根细绳,断掉了。
许谨衍将自己锁在书房隔间里很久了,自从于西藏回来后。
所有的窗户都紧紧闭合,所有的窗帘亦严丝合缝地垂下,明明犹是白昼,周围却似是不见天日的永夜,再没有一丝光明。
黑暗之中除却他之外本应该是空无一人,却像是有无数的眼睛正森森然注视着他。
许轻凡,许轻凡,许轻凡……
放眼望去,这个小小隔间的墙壁上,竟然悬挂张贴着无数许轻凡的相片。
行走的,端坐的,微笑的,傲慢的,痛楚的,失落的……
少年精致的眉眼被镜头抓拍,然后永远地滞留在那一刻,栩栩如生——如生——代表着它们并没有丝毫的生命力。
然而,照片中人的目光从来没有凝聚在镜头之上,意味着它们全都来自于原主没有察觉的,堪称卑劣的偷拍窥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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